單安洄有九成的把握可以肯定,那個寫着“悅悅”的紙人偶代表的是甄甯悅。
他猜,昨天甄樹勤說的“那個死丫頭的鬼魂”很可能指的是甄甯悅,而不是甄巧歡。
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,單快快決定今天再去找甄樹勤問問,好從他嘴裡套個話。
因為昨夜平安無事,甄樹勤再次見到單道士的時候,還是非常客氣的:
“多虧了大師給的符,昨天夜裡才終于得困了個安穩告。”
知道甄家老三是個膽小的,單安洄便故技重施,吓唬他:“你們還是需要時刻保持警惕,‘懾鬼符’ 雖然能夠吓走絕大多數的鬼魂,但有一種鬼是無法攔住的。”
這話聽得甄樹勤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:“還有攔不住的?那是哪種鬼?”
“我們捉鬼的一般稱其為 ‘小鬼’,其實就是死去的小孩子。這種小鬼的鬼氣不重,所以不容易被察覺到。”一本正經地胡說着的單道士還刻意強調道,“特别是那種非自然死亡的小孩,比如被人殺害的、出意外而死的等等。”
見着甄家老三越來越白的臉色,單快快便故意提了一嘴:
“别擔心,你們家小妹是因病去世,這屬于自然死亡。”
說完,單道士便一邊拿起自己的百寶箱,一邊喊上了艾古斯汀。
眼瞅着“師徒”二人就要離開甄家了,膽子小的甄樹勤還是沒能沉住氣,連忙叫住了單安洄:
“大師,算我求你,能不能多跟我講一哈,要啷個做才攔得住那種 ‘小鬼’?”
單道士佯裝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,繼續胡扯:
“醫生治病需要對症下藥,我們捉鬼的也一樣。”
“要想降服不同的小鬼,那就需要用不同的方法。”
“舉個例子,如果一個小孩子生前是溺水而亡,那麼就可以在房門口放上一個水盆來吓退它;如果是被燒死的,那就可以換成火——”
都不等單快快說完,甄樹勤便急不可耐地打斷道:“那如果是被人害死的呢?”
看,這魚不就要上鈎了嗎?
“那我得知道具體是哪種死法。”單安洄眼睛一眯,“究竟是被人用刀、還是用繩或者其他的兇器所害?”
被問到具體的細節處時,甄樹勤反倒沉默了。
但他明顯是知道實情的,隻是仍然在糾結中。
糾結要不要将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裡,還是說出來讓自己保命?
顯然,他還是更愛他自己。猶豫再三後,堅持認為狗命要緊的甄老三終于選擇了全盤托出:
“是被人扔到了水泥裡頭,憋死的。”
“啊,我隻是說假如,假如有一個細娃是楞個死的,那要啷個對付才得行?”
“有沒得啥子辦法可以直接殺了它,讓它再也沒得法出現?”
終于說實話了。
單快快在心裡冷笑了一聲,但表面上還是要保持一副職業假笑。
他把自己之前練手用的廢稿随便拿了幾張給甄樹勤,敷衍了他兩句,然後便離開了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甄家。
一直到他們已經将聚福村遠遠地甩在了身後,艾古斯汀·布魯克這才敢出聲道出了自己的猜測:
【我大概知道甄甯悅的真實死因了】
【三年前在修橋的時候】
【她被人給丢進了築橋的水泥裡】
【所以在橋坍塌之後才發現了她的屍體】
“跟我猜的一樣。”單安洄的眉頭緊皺。
但還有兩點,布魯克沒想明白:
【她為什麼會被人丢進水泥裡】
【害死她的人又是誰】
【她的三哥嗎】
這時,一直默默旁聽着的常溯發話道:
“其實,我認為甄樹勤是兇手的可能性不大,因為他沒有殺人的膽子。”
“甄家重男輕女,最後一個孩子卻是女兒,我倒覺得甄父甄母的嫌疑很大。”
對于“究竟誰才是幕後兇手”的這個疑問,單快快則表示,不如直接找受害人問個清楚。
于是,他們索性再一次來到了那座橋坍塌的地方。
有了常·專業畫手·溯的幫忙,這一回,單道士終于可以用上“通靈咒”與那兩個死去的小孩子進行對話了。
剛把“通靈咒”貼在那殘缺不齊的橋墩上後,單道士的視野裡立馬就出現了兩個蜷縮着的小孩身影。
他倆都抱着腿坐在地上,小聲地哭泣着。
膽大的單安洄沒有分毫猶豫,立刻向他們走近,随即發現這兩個小孩子是一男一女。
“甄甯悅?”單快快嘗試着喊出那個女孩的名字。
聽到了自己的名字,小女孩果然有反應。
她停下哭泣,緩緩将頭擡了起來——
那是一張非常慘白的小臉,還挂着兩道駭人的血淚。
就跟他之前在甄家看到的那兩隻小鬼長相差不多,唯一不同的是,她的身上沒有黑氣缭繞。
她雖然會流出血淚,但兩個眼眶裡卻是空蕩蕩的,黢黑一片。
要不是單快快有着強大的心理素質,他可能也會被這小女孩的鬼魂模樣給吓住。
但他始終很鎮定,又繼續朝這小女孩走了兩步,然後蹲下身子,跟她平視對話:
“别怕,我們是來接你回家的。”
“我沒有家。”小女孩的語氣聽上去很是悲傷,“爸爸媽媽都不喜歡我,哥哥也很讨厭我。”
單安洄思考了片刻,接着道:“不是爸爸媽媽,也不是哥哥。是你的姐姐,你姐姐讓我們來接你回家。”
聽到“姐姐”兩個字的時候,小女孩的語調明顯發生了變化,話裡充滿了期待:“是巧歡姐姐嗎?”
單安洄重重地點了點頭:“嗯。”
“不,不對。巧歡姐姐說過,她會親自來接我的。”甄甯悅又忽然把頭垂了下去,“我不能走,我要是走了,巧歡姐姐就找不到我了。”
聽此,單快快便趁機開始了問話:“那你還記不記得,你姐姐說的是在什麼時候來接你?”
小女孩回想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道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