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家了?”屏幕那頭的蘇乞白素淨着臉,發梢上仍滴淌着水珠,鏡頭似是蒙上了層水霧,稍顯模糊泛白,蘇乞白察覺到,将屏幕往胯部的方向湊了湊,抓着黑色睡衣衣擺,在鏡頭上胡亂蹭了兩下。
這邊的秋少關一低頭就看見手機屏幕上晃動着的腹肌,他緘默得盯了半晌,待那頭屏幕重新出現蘇乞白的臉,他才說:“回了。”
秋少關用手指勾着門把手,輕輕一拽,“啪”得一聲,震得那頭蘇乞白連連嘀咕:“關門怎麼都不知道輕點兒。”
“你幹什麼呢?”蘇乞白又問。
秋少關拿手機拿的不穩,鏡頭晃來晃去的,把他住的這間小公寓裡所有角落都給照到了,沙發上散亂的幾張曲譜,茶幾上堆滿煙蒂的煙灰缸,陽台上晾着的幾件衣服,以及,從卧室裡邊奔來的一隻黑貓。唯獨沒有秋少關的臉。
“你還養貓了?”蘇乞白說:“你手怎麼這麼不穩,是不是最近自我調節過度,搞出腱鞘炎來了?”
屏幕穩了,但對準的是天花闆。
秋少關聲音忽遠忽近,像是在來回走動:“還不至于。“
蘇乞白孤零零地對着屏幕,覺得沒什麼意思,幹脆也把手機随便放到一邊,視線遠遠地看着窗戶外邊亂飛的鳥群,随口說:“不至于?沒自我調節?怎麼着,還借助外力了是吧。”
秋少關那邊傳來的拖鞋踩在地上的聲音停滞一瞬,“那你怎麼不猜猜我借的是什麼東西?”
蘇乞白笃定,“還能有什麼,不就是飛機——”
“這麼俗套?”秋少關說:“你怎麼不猜猜我是不是對着你的照片呢。”
話落,等了數秒都沒有蘇乞白的回應,他才輕笑一聲,又邁開步子,從衣櫃裡拿起套睡衣,換到身上。
拿起手機,秋少關就看見那邊的蘇乞白正單手端着手機,手機下沿抵在大腿根兒那,傾斜三十度左右,那角度,就像是……
蘇乞白說:“照片哪有會說話會動的視頻靈巧啊。”
他笑得惡意滿滿,“秋少關,張嘴。”
秋少關不鹹不淡地說了句:“在帝都的生活是有多凄慘,把你憋成這副模樣。”
蘇乞白說:“沒,回帝都的生活可熱鬧多了,我前兩天就是在酒吧碰見的健身房那個男人,還是在gay吧呢,看來他也沒多喜歡你啊,健身房表衷心,結果轉頭就去荒唐地兒找豔遇了。”
秋少關坐在客廳沙發上,黑貓靈巧得跳到他的大腿上,用尾巴缱绻得繞着秋少關的手腕,腦袋蹭着秋少關溫暖的腹部,眼睛舒服的半眯起來,察覺到鏡頭那邊陌生的臉時,它才睜開那雙璀璨碧藍的眼睛。
它看向蘇乞白時,那冷漠的小表情在某種程度上和它的主人如出一轍。
秋少關表情淡淡,顯然是對他說的事兒不上心,“他愛去哪去哪,說了我倆沒關系。”
蘇乞白聳聳肩,也沒興趣糾結這倆人到底什麼關系,隻說了句,“那天晚上喝完酒,我發現他跟蹤我,就直接報警了,但他挺快就被保釋出去了,家裡背景應該不一般,你小心點兒吧。”
秋少關“嗯”了一聲,又說:“打視頻就為了說這個?我還以為你要來把網上那些花把式。”
蘇乞白不是什麼單純的十八歲少年,立馬明白過來秋少關指的什麼,當即便說:“秋少關你簡直了,咱倆聊天十句裡三句不離這檔子事兒啊。”
秋少關摸着小黑的背,手指修長,指關節處還泛着點兒不明顯的紅,或許是房間太熱,與或許是因為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,“不然?你不說的談做不談情。”
蘇乞白說:“那也不能純到這種程度吧。”
頓了下。
蘇乞白主動找了個話題,“微博上那男的,你倆做了?”
“沒。”秋少關說:“那是我大學室友,單純出去叙個舊。”
“室友?”蘇乞白又往歪了帶,“睡一個屋還是一個床?”
秋少關沒說話,眼睫垂着看那頭的蘇乞白,像是在說——你高尚到哪去?
蘇乞白笑了兩聲,問:“你不說下次活動就離開哈市,怎麼到現在也沒信兒?”
“下個星期。”秋少關說:“去川海,又不是去帝都。”
樂隊裡行程安排雖然隻聽江念郁的,但她也會考慮樂隊裡成員的意願。比方說兩個活動撞了日期,當初投票的時候,大部分人都放棄了經濟前沿的帝都,而是選了風景如畫的川海。
要知道,在樂隊裡面天天練歌看着一樣的場景已經要膩歪死了,而且哈市偏北,有山,但不高,有水,但不深,活動也是個變相旅遊透風的機會,況且帝都已經去了那麼多次,也不差這一次,大家基本都把票投給了川海。
而當初投票的時候,秋少關這票投的最果決,隻要是在任何地方和帝都之間做抉擇,帝都永遠是被抛棄的那個。
如果可以,他永遠不願意再回到那個地兒。
“行吧。”蘇乞白勉強得說。
秋少關問:“幹什麼?要來找我?”
搞得像小情侶異地戀想見面一樣。
秋少關笑。
他倆頂多就是異地炮打不起來,想現實真實一下。
果不其然。
蘇乞白說:“我覺得可能我是賤骨子,突然有點兒懷念腰疼得要腰間盤突出的日子了,總覺得别人都沒你身上那股勁兒。”
說着,他手摸到腰上。
“……”
挂斷視頻之後,秋少關看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【視頻通話時間126分鐘】,手掌脫力般把手機摔到沙發墊上。
秋少關的視線看着天花闆,胸膛止不住得上下起伏,隐隐覺得身上發了層大汗,止也止不住。
小黑貓在一旁莫明顯得焦躁不安,在沙發旁來回踱步,尾巴上柔順的短毛全部炸立起來,還不時得喵喵叫兩聲。
秋少關偏過腦袋去看它,伸出胳膊去把它抱過來,在懷裡安撫,還說了句:“小黑,該絕育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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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将入秋的哈市總是淅淅瀝瀝下着小雨,那雨就像是永遠下不完一般,日夜不間斷的潮濕如同将人困在了個不透氣的水球裡面,你看得見外面的晴天烈陽,但始終都隔着層薄膜,被壓抑得喘不過氣。
因為不間斷的雨。
哈市的高鐵與航班連續停了幾天。
這陣子随手一翻朋友圈,就是對哈市天氣的抱怨。
這雨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。
因為這惱人的天氣。
江念郁給大家提前定了機票,幾乎是打算逮着個機會便出發去川海。
所以在大家抵達川海時。
其實比活動預計的時間還要早上大半個月。
江念郁租了個Band房,給大家排練演習用。
但好不容易到了新地方,見了久違的晴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