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笙就像是一條纏人的細蛇,一旦被他盯上,他就會搖着蛇尾緩慢地跟在你身後,用那雙豎眸偷窺你的一切,隻待找準時間,便将那柔軟卻又引人窒息的身體緊緊纏繞到你的脖頸上,将你帶入他的巢穴中去。
譬如此刻。
秋少關把小黑抱在懷裡,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摸着小黑的頭頂,他從醫生手中接過體檢報告,掃了兩眼,聽着醫生說:“它現在有些腹瀉是因為喂食過量,而導緻消化不良,你不要擔心它絕育之後恢複不好而多喂它吃太多東西,它的胃就那麼大,吃不了多少東西的,而且他恢複的還算不錯。”
秋少關摸着小黑的手指不重不輕地叩了一下,小黑瞬間縮着個脖子,讨好般對着秋少關叫了兩聲,秋少關說:“我這幾天在家時間比較短,它把自動喂食器給弄殘了,糧食掉出來之後它蹲地上吃了一下午,要不是我在小監控裡面看見,它現在說不準還蹲那兒吃呢。”
“貪吃。”秋少關對着小黑說。
一扭頭,秋少關就從門玻璃上看見了走廊裡經過的人,他剛要收回視線,就看見那人笑嘻嘻地敲了下窗戶,和脆響一同響起的是門把手被旋擰開的聲響。
開了門,楊笙站在門外,懷裡抱着隻不大的柯基犬,不過那柯基看起來情況不大好,眨眼動作緩慢,稀少的眼睫垂落遮住瞳孔,恹恹的,看起來像病了一樣。
楊笙開口道:“沒想到在這人碰見你了。”他指了下自己懷裡的柯基,接着說:“前些日子刷你微博,發現你給這家寵物醫院點過贊,我想着秋少關推薦的,應該不錯,就帶着它過來了,這是别人送的狗,我沒怎麼養過寵物,不大有經驗,以後可以随時問問你嗎。”
秋少關說:“我沒養過狗。”
楊笙回之一笑,說:“貓和狗都差不多的,我就偶爾問你些事。”
小黑朝着他呲牙,威吓般叫了一聲。
“喵!”
楊笙怔了下,又笑:“這貓好胖。”
“嗯。”秋少關看着小黑那胖了一大圈的身子,手指從腦袋上滑到脊背上,戳了下那摸不到骨頭的肉,“它太貪吃了。”
楊笙笑了聲,把懷裡的柯基放到醫生面前的觀察桌上,簡單說了些柯基的情況,剛要轉頭再同秋少關說上一句,卻發現秋少關直接不打招呼就走了。
外面正在下着小雨。
秋少關沒急着走,而是坐在大廳裡邊,把小黑舉起來對着它鼓鼓的肚子一陣看,好半晌才又把他放下,抱在懷裡,一人一貓站到門口去,看着房檐上掉落淅淅瀝瀝的碎雨,玻璃門反着光,将這幅場景倒映出來。
等了一會兒,雨不見小。
反倒愈來愈大。
地上上已經有了積水的水窪。
秋少關要是一個人,根本不管下沒下雨,直接就可以走,但小黑抱在懷裡,這時候要是走出去了,明天小黑可能就要生一場不大不小、但兩千的病了。
手機響了下。
秋少關從側兜裡掏出手機,接通電話。
“喂。”
“秋少關,你在哪呢,我去你家敲門也沒人開門啊。”那邊是沈憐風,可能是剛敲門沒人應,就直接站在走廊把電話給打過來了,說話時候明顯能聽見那邊不小的回音,空曠曠的。
“我在寵物醫院呢,樓下那家,我沒帶傘,你來接我吧。”秋少關回。
“叫啥?”伴着一陣腳步聲,沈憐風問。
秋少關說:“我把定位我給你發過去。“
沈憐風挂斷了電話。
剛把手機揣起來,就聽見身後來了一句:“秋少關,你住在這附近啊?”
不用扭頭,就知道是陰魂不散的楊笙。
“嗯。”秋少關随口應。
楊笙彎眼笑,說:“我也住在這附近,那我以後是不是可以找你去玩啊。”
秋少關反問回去:“你前幾天不是還怕我對象介意嗎。”
楊笙處變不驚地說:“他也一起嘛,反正咱倆之間也沒什麼,是不是?”
“……”秋少關盯他數秒,才說道:“楊笙,我覺得你很适合做一件事。”
“什麼?”楊笙不明所以。
秋少關沒答這個,而是說:“咱倆做個交易吧,價錢你來定,你隻要和一個人談戀愛就行。”
“誰?”楊笙先問,又笑着說:“你朋友?”
“……”
沈憐風過來的時候,就看見秋少關和楊笙正站在一起,不過兩個人各自保持着沉默,楊笙像是盯着地面在發呆,而秋少關則是百無聊賴地逗着懷裡的小黑。
沈憐風把玻璃門拉開條縫隙,喊了聲:“秋少關。”
屋檐上的水滴重重落在透明傘骨上,止不住地發出脆響,落在耳邊嘈雜無規律。
“來了。”秋少關抱着小黑擠到他傘下。
沈憐風沒急着走,而是站在那兒和楊笙說了兩句話。
“楊笙,你還養狗呢?這狗還怪可愛的。”
“嗯,别人送的,你倆今天晚上還去酒吧嗎?”
看了秋少關一眼,沈憐風擺擺手,“不去了不去了,前一陣子玩夠了,我倆這把老骨頭又不像你似的年輕有活力,得休息一陣子養養耳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