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BAI:初雪的時候來取吧。]
秋少關打開天氣預報軟件,搜索帝都。
一周之内,除了晴天還是晴天。
哪有半點兒雪的影子。
秋少關突然就知道蘇乞白想要什麼了。
他抿着唇,在鍵盤上挨個拼音按下去,一句話發送成功。
[秋:懲罰,你想要什麼。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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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公司裡出來的時候,已經是晚上八點鐘。
江念郁要确認的東西不少,當初公關及時,但到底還是有不清明的地方,存在隐患,她揪着秋少關盤問了半晌,把邏輯事件從頭到尾理了一通,又通知了遍工作安排,耳提面命讓秋少關老實一陣子,才肯放人。
但這邊的罪消了,那邊的刑罰又緊跟着上來了。
先是有曹平海,在信息裡給自己當年寫的信都回憶了一遭,挨個給秋少關發過來,就為了讓他相信自己當年真寫了回信,但偏生這人還放不下臉面,還記挂着自己那點兒自尊心,發過來的内容一看就讓人發笑。
[曹平海:前兩封就是回你寄過來的信,你走之後,李遲明經常來Ghost,但就進來過一次,大多數時候都是站在門外路燈下邊,不知道在發什麼呆,有兩次雪下的實在太大,小劉出去叫他進來,他也不聽,被凍得像個小雕塑一樣,但你第二封信寄來的時候,我拿着手機按照你給的地址去找,是一個女人給我開的門,她說李遲明搬走了,你這封信之後就再沒來過信,我還以為你是知道李遲明不在哈市了,就用不着我這孤家寡人了,用完就扔,可恥!]
[曹平海:第三封信我就是簡單問候你一下,看看你死沒死。]
[曹平海:第四封信也是問一下你還活着沒有。]
[曹平海:第五封同上。]
……..
[曹平海:第五十九封同上,不對,多了一句,我告訴你我要去帝都發财了,你最好見着我就跑,要不我把你打成鱿魚幹。]
秋少關問他,寄信地址是哪。
曹平海報了個地址,就是當時秋少關住的小學區房的地址,可秋少關住在那兒的那一年多,從來沒收到過任何人的信息,他就像是被這個世界遺忘了,唯一能接觸到的,就是言煙和顧躍桓。
而事實上,秋少關當年不僅給曹平海寫了兩封信,而是十一封。
那天晚上曹平海提起時,他以為是曹平海在他寄第三封信前就從哈市搬走了。可從曹平海給的時間線來看,他那時候還在哈市。
可從第二封信後,一切聯系都被無形的大刀斬斷。
于是,匆匆,無言。
秋少關冷着臉回了句,我知道了。
他知道問題出在哪了。
言煙。
又是言煙。
秋少關閉了閉眼。
忽地。
臉上一涼。
天上飄雪。
哈市又下雪了。
地上還殘留着前些天冰雨融化的水窪,雪落在裡面瞬間消失,連絲痕迹都沒留下。
秋少關伸手接了下。
雪花落在手心裡。
身後走來一群剛放學的高中生,一行人穿着厚重的冬裝棉服,背着書包,興高采烈地擡頭看雪。
“又下雪了,但是雪好小啊,再下大點兒就好了,就能放雪假了。”
“這樣也很好啊,下雪拍照很漂亮!明天我把相機偷偷帶到學校去,咱們一起拍照。”
“可以啊可以啊,然後再買兩根仙女棒,再校外再來幾張。”
“仙女棒有啥意思,我給你點大煙花,怎麼樣?”
“………..”
秋少關看着他們走遠。
許久。
他才掏出手機,像是想發消息,又不知道該發給誰。
屬于蘇乞白的聊天框震動了下。
紅字消息跳轉而出。
[BAI:還沒回去?]
下一秒,一個視頻彈過來。
秋少關接了。
蘇乞白應該是還在工作,背景是在休息室裡,隻不過空曠着,沒别人在,就他一個。
蘇乞白第一句話就是:“快回家。”
“知道了,馬上到家了。”秋少關說着,腳上動作慢悠悠的,他反轉鏡頭,照了下天上,“下雪了。”
“看見了嗎?”
“看見了。”
“……..”
兩人就這樣安靜了一路。
秋少關趕路,蘇乞白看雪。
回家開燈,小黑一躍到秋少關懷裡,看起來想他想得不得了。
秋少關抱着它順了順毛,又給他開了個罐頭。
面對着屏幕上的天花闆的蘇乞白不樂意了,開口道:“秋少關?”
秋少關拿起手機,“這兒呢。”
“鏡頭。”蘇乞白提醒道。
秋少關把鏡頭反轉回來,對着自己的臉。
“誰要看臉。”蘇乞白說。
“不然你還要看什麼?”
“往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