穩住身形，他握着汪霁手腕把人從地上攙起來，錯愕道：“說了管飯，沒說還給行這麼大的禮？”

“什麼呀，”汪霁哭笑不得地站起來拍了拍褲子，“我腳滑了一下，沒事吧，撞到沒有？”

“沒有，”符蘇搖頭，低頭看了他兩眼，“你磕到哪裡沒有？”

“沒事，”汪霁說，“我想提醒你山上有螞蝗來着，一種蟲，咬人會流很多血，你褲腳要綁緊一點。”

符蘇沖他晃了晃腿，他穿了條挺寬松的運動褲，褲腳拉高裡面還有條褲子，腳腕處綁着護踝，護得嚴嚴實實，螞蝗無處可爬。

汪霁見他裹得嚴實松了口氣：“你知道螞蝗啊，我還怕你不知道被咬了。”

符蘇放下褲腳說：“之前在山裡徒步的時候被咬過，後來就長記性了。”

汪霁又低頭看看自己，和符蘇一對比，他褲腳紮進襪子裡，襪子紮進靴子裡，靴子上還沾着刷不掉的泥，顯得他整個人十分純樸。

嘴有點幹，他拎起旁邊的水壺喝水，當初回來時他隻随身帶了個保溫杯，這個天用保溫杯喝水太燙，今天上山他随便找了個玻璃瓶裝水喝。

這身穿戴再加上這個大玻璃瓶，純樸又添幾分。

汪霁挺欣慰，看來自己已經抛開了無謂的包袱，完全适應了農民的新身份。

陽光灑下，他閉上眼睛昂起頭，眼前一片金光閃閃，仿佛已經提前感受到豐收的喜悅。

符蘇在這時出聲：“我也想喝水。”

豐收的喜悅被打斷，汪霁睜開眼看他，又看看自己手裡的玻璃瓶，又往符蘇周圍看了一圈，才發覺：“你沒帶水杯？”

符蘇說：“嗯，我站在卧室往外看，隻看到你帶了闆凳和竹筐，沒看見你的水杯，漏了。”

汪霁笑：“你是什麼學人精小朋友嗎？這還用看我啊。”

他說完又盯着玻璃瓶看了兩眼，擰開喝了這麼多次，他早不記得自己對嘴喝的是哪邊，正猶豫着，符蘇已經朝他伸出了手。

他是真渴了，說：“先不說飯了，先管兩口水吧。”

這話聽起來怪可憐，汪霁把玻璃瓶遞給他，雙手在身上上下左右一通摸索，沒等他摸出個明白，符蘇已經接過杯子喝上了。

有水珠順着瓶口流到下巴，他伸手抹了，問：“這水怎麼還甜甜的？”

汪霁停住手上動作說：“因為它本來是個水果罐頭瓶，我把裡面罐頭倒出來直接裝的水，瓶底還留着點糖汁。”

符蘇點頭，又看着他：“你在找什麼？”

汪霁說：“想找找有沒有紙巾什麼的，給你把瓶口擦一下，現在看來不需要了。”

符蘇笑，嘴唇被水潤過顯得挺紅：“你帶了嗎？”

“沒帶啊。”

“那找什麼？”

汪霁也笑：“不知道，下意識就想找一找，我不是怕你講究嗎，那是我對嘴喝的。”

符蘇搖頭：“不怎麼講究。”

摘一下午，這會兒太陽就要下山，兩個人坐在闆凳上，看着遠處群山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喝完玻璃瓶裡的水。

符蘇轉了轉手腕，他皮膚白，動作間能看到手上突起的筋脈，他說：“其實我有點摘不動了。”

汪霁仰頭喝下最後一口水，把玻璃瓶擰好放到筐裡：“你還知道累啊，我看你一下午一直悶着頭摘，和你聊天都好像沒空搭理我。”

符蘇說：“怕摘少了讓你吃虧。”

汪霁裝模作樣摸下巴：“打工人最要不得你這種思想，老闆永遠都不會吃虧。”

兩個人對視一眼，同時偏頭笑起來。

因為本來也沒指望自己摘多少，汪霁早上上山隻帶了一個小筐，下午有了符蘇幫忙，摘茶進度加倍，小筐已經快要裝滿。

汪霁背起竹筐：“走，和老闆回家領報酬和獎金去吧。”

符蘇拎起兩個人的闆凳跟在他身後。

“還有獎金？”

“嗯，經過考察，老闆打算給你頒個優秀員工獎。”

“謝謝老闆，獎金是什麼？”

“驚喜，你先在心裡期待一下……”

夕陽西下，對面山上采茶的人也要歸家，兩個人的背影映襯着天邊無垠的晚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