接下來的幾天,言不浔忙得腳打後腦勺。
股市接連下跌,頹勢迅速波及到了海外,各國人心浮動,連鎖超市的總負責人打來電話,和品牌簽訂了長期代言協議的池書要求上調薪酬。
“按照原先的合同,他每年的薪酬上調比例為2%,但現在這種情況,他要求上調50%。”
超市負責人是一名苦瓜臉的秃頂小老頭,彙報完情況,他那苦瓜臉焦慮得像要滴出水來。
“那你什麼意見呢?”言不浔翻着那份代言合同,漫不經心地問。
“現在經濟下滑,還不知要持續到什麼時候,50%超過我們的負荷了。”
這當然不是實話,但言不浔平時完全不過問超市的生意,負責人擔心不把情況說嚴重些,不能引起他的重視。
狠狠心,負責人又道:“這個池書是今年港城那邊力推的奶油小生,去年已經發行了一首單曲《半生煙》,反響不俗。他敢開這個價,也是因為有底氣,好幾家大公司都在找他代言。”
“所以呢?”
“他想約你19點面談。”
“吃晚飯?”言不浔将腦袋從厚厚的合同裡抽出來,皺了下眉,“告訴他,我的晚飯時間固定在下午六點。”
“不是。”負責人哭笑不得,“19是他的幸運數字。”
“……”還挺迷信,言不浔撇了下嘴,不置可否。
晚上七點,他仍舊穿着那件沒什麼亮點的白T恤,跟随負責人來到約好的咖啡廳。
池書坐在19号桌,面白如玉,眼裡有着年少成名的傲氣。
他身邊坐着胖胖的經紀人,倆人正小聲說着些什麼,看見負責人進門,經紀人趕忙起身相迎,而池書則依舊端坐在卡座裡,孤傲的目光輕輕在言不浔臉上一劃,以為他是負責人的小跟班,便沒放在心上。
進門前言不浔就和負責人說好了,他隻負責露臉,真正的談判由負責人推進。
池書仰着身子,雙臂在卡座背上展平,語氣透着股難以形容的傲氣:“50%是我的底線。實不相瞞,有家華國娛樂公司想簽我,開出了天王級别的待遇。”
“可你不是港城娛樂旗下的藝人嗎?”負責人好奇地問。
池書輕嗤一聲,得意道:“你也不看看港城娛樂今天的收盤價跌了多少。這場經濟危機隻有華國不受影響,大家都在想盡辦法和那邊合作,良禽擇木而栖嘛,不答應他們是傻子。”
“那要賠不少錢吧?”
“賠呗,反正華國人舍得花錢。”池書慢條斯理呷了口咖啡,不知想到什麼,笑容帶了點譏诮,“土老帽,懂什麼音樂,就是錢多罷了。”
“……”負責人看了言不浔一眼,尴尬地岔開話題,“冒昧問下,你祖籍哪裡?”
“華國廣南省。”池書說完,臉色有些難堪,又解釋,“不過那都是老黃曆了,我可是土生土長的港城人。”
“港城不也回歸了嗎?”
“不一樣,我們的音樂、文化、教育乃至國計民生,方方面面都比華國先進。我們港城人其實是不想回歸的,這不就相當于扶貧嗎。”
“……”
得,聽這意思,就是既嫌華國娛樂公司不懂音樂,又想賺他們的錢。現在的青年音樂人,還真是讓人一言難盡。
負責人輕咳一聲,言歸正傳:“那我們的合作……”
“我當然還是想首選你們T國公司啦。”池書笑笑,風度翩翩地撩了把額前的劉海,“我們才是一家人嘛,價錢也不是不能商量。”
“可是如果你和華國娛樂公司簽約的話,代言合同也需要他們介入。”
“不用,我能自己做主。”池書說着,眼底劃過發自内心的嫌棄,“你們沒和華國人打過交道,不知道他們有多low,合同看不懂也就罷了,還不會說英文,要不是他們舍得花錢,誰想跟他們合作。稍微給他們點顔色,就能像哈巴狗一樣跪舔,真的,以後你們和華國合作就知道了,可真有意思。”
他說着,忍不住拍手大笑起來。
負責人尴尬地瞥了言不浔一眼,沒記住的話,小老闆也是華國人啊。
言不浔由始至終沒說過一句話,忽然站起來,拔腿就往外走。
負責人驚得不輕,趕忙跳起來去追。
兩人在咖啡廳的玻璃外牆外交談幾句,最後直接坐車走了。
剩下池書和經紀人面面相觑。
池書還沒反應過來,懵懂地問經紀人:“他們什麼意思,談判這麼沒誠意?”
老實巴交的經紀人哭喪着臉:“這是解約的意思。”
池書:“……”
言不浔上了車,好一會臉色都沒緩過來。
他雖然脫離了華國國籍,但本質上還是土生土長的華國人,理解不了池書的想法,而他這人也沒什麼耐心,既然三觀不合,那就解約了事。
他反思自己,果然不适合處理這些商務事宜。
他給阿流打電話,問他在哪。
阿流似乎在吃東西,含糊不清地回答:“不是跟你說過了嗎,我在海釣。”
“哦。”言不浔想起來了,前幾天阿流還約他來着,奈何他最近總做那個葬身海底的夢,推拒了。
他說起正事:“我要開個娛樂公司,你回來幫我。”
“這麼突然?”豪華遊艇上,阿流回頭看着那一群秃頂大叔們,心情格外複雜,“你之前說要組個偵探社,專門尋找言姐。為此我邀請了數百名偵探愛好者一同來海釣,還搭上了我最愛的珍藏版金田一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