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吟芳發瘋似地向言不浔撲去,苟彧攔着她,她腳下一滑,撲通跪倒在地上,索性就不起來了,哭得涕泗橫流。
“言不浔,你看看我這張臉,我是姐姐,我才是你姐姐,姜予眠不是!”
她不傻,一早就知道自己沒有退路,無論今天這場誣告結局如何,姜予眠都不會讓她好過。既然如此,還不如冒充到底,放眼全場,隻有言不浔能救她。
她迅速用袖子擦掉臉上的大濃妝,露出與言不浔一般無二的眉眼。
台下觀衆看得倒抽涼氣。
不少人都知道李吟芳和言不浔長得像,但知道是一回事,親眼見證,又是另一回事。
尹櫻顔看看姜予眠,再看看言不浔,心念急轉。
“原來李吟芳才是言不浔的親姐姐!我說呢,你倆長得這麼像,一個蠢壞,一個跋扈,還真是骨子裡的一家人啊。”
“你胡說什麼!”阿流氣得抓狂,“無憑無據,你說是就是了?”
“我是!我真的是!”李吟芳發瘋似地拍打胸口,嘶聲嚷道,“我十五歲被人販子賣到H國,被現在的父母收養。你們去查,我真的是東海人,我就是言盞月!”
“你是我姐姐,那姜予眠是誰?”言不浔冷冷看着她,唇角揚起譏諷的笑意,“我記得,姜予眠被認回姜家時,做過一次親子鑒定,她是姜浩海的親女兒來着。”
“我、我……”親子鑒定報告在報紙上鬧得人盡皆知,李吟芳大腦飛速運轉着,“那是假的,是姜予眠買通了鑒定機構,這種事她不是第一次幹,娴熟得很!”
“是嗎?”言不浔不動聲色看向姜予眠。
姜予眠牙關緊咬,渾身都氣得顫抖,萬萬沒想到,關鍵時刻李吟芳會反咬一口,竟想把她取而代之。
她咬着嘴唇,楚楚可憐地落下眼淚:“吟芳,你瘋了嗎,這種話也敢亂說。”
“是不是亂說,大家看臉就知道了。”李吟芳狀如瘋癫,啪啪拍打自己的臉,“你和言不浔根本不像,而我的臉是最好的證明!”
“不,不是的!”姜予眠好似氣極了,用力按住她的雙肩,“吟芳,我知道你受了委屈,爸爸死了,媽媽又把你趕出家門,你無家可歸,很想有個家。但這不是你做壞事的理由,你也不可能因此逃脫罪責,事涉姜家,你想清楚了再說話。”
“姜予眠,你威脅我。”李吟芳用力甩開她,流下悲怆的淚水,“是我傻,這麼多年任由你擺布。以後不會了,我再也不要做你的工具!”
她嘶吼一聲,向言不浔撲去,眼底翻湧着孤注一擲的瘋狂:“言不浔,今天你如果救我,我就告訴你姜予眠的秘密,我……啊!”
話沒說完,頭發被姜予眠揪住,狠狠向身後的大屏幕撞去。
“保安呢,快來人,李吟芳瘋了!”
姜予眠大喊着,神情滿是關切,手上的寶石戒指卻“不經意”地劃過李吟芳的臉。瞬間,那張與言不浔如出一轍的臉上多了條長長的血痕,深可見骨。
“哎呀,吟芳,我不是故意的。怎麼辦,醫生呢,快來人啊!”姜予眠倉皇大叫,手指撫過血痕,将李吟芳的臉掐得面目全非。
李吟芳痛不欲生,忽然生出瀕死的勇氣,死死扼住姜予眠的手腕。
“别裝了,你才不是言盞月,你就是個騙子!”
兩人扭打起來,幾名保安同時出手,費了老大勁才将她們分開。
李吟芳傷口猙獰,怨毒的眼睛仿佛浸泡在血水中,直勾勾地瞪着言不浔。她隻有這條出路了,必須牢牢抓住。
尹櫻顔整個人都驚呆了。
她向來唯恐天下不亂,這會也顧不得姜予眠是不是恩師的關門弟子,陰怪怪氣地對言不浔道:“言少好福氣呀,兩個美女争着當你姐姐。你是怎麼個想法呢,李吟芳和姜予眠,你打算認誰?”
言不浔冷冷瞥她一眼,壓根不想和蠢貨說話。
尹櫻顔自說自話:“一定會選李吟芳吧,畢竟她和你那麼像,還那麼可憐。”
人都同情弱者,不管李吟芳是不是言盞月,她這麼可憐,言不浔隻要暫時承認她的身份,就能幫她一把,何樂而不為呢?
不止尹櫻顔這麼想,幾乎全場的人也都這麼想。
甚至有人自告奮勇當起了說客:“幫幫她吧,隻不過是一句話的事,對你又沒有損失。”
“李吟芳是誰,根本不重要,現在是要盡快解決這件事。姜家那麼有錢,多養個女兒沒什麼吧。”
言不浔充耳不聞,冷漠得像一條陰暗爬行的毒蛇。
他走下舞台,拿起一把木吉他,随意地撥了一個音節,随後,手指輕動,彈了一個小節。
霎時間大廳裡安靜下來。
有人聽出了這段旋律:“這不是池書的《暗金色河流》嗎?用吉他彈奏好像更适合啊。”
這首歌的原版收錄在池書的專輯裡,前奏用大提琴和鋼琴交彙出濃郁透明的音色,搭配池書沙啞的煙熏嗓,給人一種蒼桑荒涼之感。而剛才姜予眠的表演,去掉了大提琴,隻剩下鋼琴那具有顆粒感的音質,又顯出幾分少女似的俏皮來。
但無論哪種,都不如一把木吉他來得純粹。
——可是這和李吟芳有什麼關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