誰也看不懂言不浔的用意,一時間面面相觑。
言不浔順勢坐在蘇和面前的桌子上,抱着吉他,繼續往下彈。
“我家門前有一棵梧桐樹,秋天最後一隻蜻蜓落在樹葉間……”
他一開口,蘇和立即坐直了身子,平靜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。
其他人也都沒有想到,言不浔嗓音空靈,仿佛秋季大雁飛過的天空,明豔又澄澈。
竊竊私語聲響了起來。
“嘶,原來他唱歌這麼好聽,對比之下,姜予眠唱得也不怎麼樣嘛。”
“這才是天生的歌喉,姜予眠那唱腔,更多的是矯揉造作。”
“……等等,為什麼他的歌詞和原版不同?”
“不止是歌詞,其中幾個小節的旋律也有些微變化。是臨時做了改動嗎,那他也太厲害了吧!”
原版歌詞中的“一條大河”變成了“一棵梧桐”,某些韻律也做了調整,聽起來,這個版本更加靈動,帶着生澀的少年稚氣,又隐隐透出一種努力向成人世界靠攏的渴望。
随着旋律的推進,再也沒有人說話,人們沉浸在回憶裡,被無形的箭矢觸動了心弦。
直到曲終,餘音繞梁。
不知誰帶的頭,在這滿地狼籍裡,忽然響起了經久不息的掌聲。
“天哪,人比人氣死人,那些評委竟也好意思給姜予眠打滿分!”
“他為什麼會坐在評委席上,這麼好的資質,阖該拿下今晚的冠軍才是。”
“我更喜歡他改動後的版本,老實說,池書的原唱,歌詞和旋律不是很契合,池書的煙熏嗓更是讓人出戲。”
“神啊,我突然有種感覺,這才應該是月影的處女作。就沒有人覺得言不浔唱歌的方式,和當年的蘇徵音很像嗎?”
“确實像極了,你們看蘇總臉色都變了!”
也不知是不是言不浔坐在自己桌上的緣故,蘇和臉色鐵青,直勾勾地瞪着他。
言不浔随意将吉他擱置一旁,微笑着朝廢墟似的舞台拍了拍手,然後才像是反射弧過長似的,回答尹櫻顔剛才的問題。
“如何分辨誰是言盞月?很簡單,你們告訴我,這首歌叫什麼名字。”
“不是……《暗金色河流》嗎?”李吟芳捂着臉,小心翼翼地試探。
傷口疼得她快要昏厥,根本無心聽歌,她期盼地望着言不浔,隻要言不浔點頭,她就能坐實言盞月之名,徹底擺脫姜予眠。
但言不浔沒有表态,嘲弄的目光轉向姜予眠。
姜予眠銀牙暗咬,身體因為惱怒而微微顫抖着。
言不浔肯定是故意的,明明會唱歌,卻藏着不讓自己知道,等到自己表現完,他才跳出來,讓自己顔面掃地,簡直可恨!
她的指甲深深陷進掌心,臉上卻挂着恰到好處的溫柔微笑。
“浔浔,這不是你臨時改的歌嗎?那我幫你取個名字吧,就叫《暗金色梧桐》,怎麼樣?”
“呵。”言不浔輕笑出聲,終于離開蘇和的桌子,帶着戲谑笑意,一步步走到姜予眠面前,“你脖子上那個是暗金色糞坑嗎?”
他想伸手敲敲姜予眠的腦袋,但想到自己剛才的形容,悻悻作罷。
“看來你很鐘愛暗金色呢,是不是以為鑲上暗金色,自己也變得高端起來?可惜了,你又不是金子,隻不過是茅坑裡暗金色的石頭而已。”
“你怎麼……這麼說話?”姜予眠溫和的笑意凝固在唇角。
言不浔掏出那張名片,照着上面的名字念道:“閩宏宇律師。”
依羽律所的那名一級律師趕忙站出來:“言先生,你找我?”
“對,你剛才說起訴的事可以找你。”言不浔擲地有聲,“我要起訴姜予眠、李吟芳、池書,以及他們背後的華鳴娛樂公司和PPU電視台,理由是剽竊。”
全場嘩然。
姜予眠和李吟芳也就罷了,怎麼還牽扯上了池書和兩家公司?尤其是PPU,不僅主辦了這次選秀綜藝,還邀請了言不浔當評委。
這究竟,是怎麼回事?
言不浔面向觀衆,揚起一抹邪肆的笑意:“1986年10月,PPU電視台面向亞洲征集原創歌曲,這首《梧桐》就在其列。
“沒記錯的話,寄件人是,東海光明中學初三二班,言不浔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