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分鐘前,附近派出所接到居民報警電話。
該居民聲音哆嗦,俨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:“喂,派出所嗎?是忠義幫!二三十人團體作案,受害人弱不經風,要被打死了,你們快來——!!”
忠義幫是盤踞在這片區的老幫會,過去聲名不顯,這陣子經濟下行突然蹶起,擾得附近居民苦不堪言。
聽說要出人命,警察出動時緊急聯絡了急救中心。
救護車和警車一前一後到來,饒是醫護人員見慣了大場面,此刻也不知該作何反應。
“弱不經風”的受害人毫發無損,兇神惡煞的忠義幫卻被反殺得爬不起來。
盡管胖哥老六堅稱自己才是受害人,但誰也沒把他當回事,經常和他鬥智鬥勇老警察甚至一巴掌扇在他頭上。
“你見過哪個受害人烏泱泱二三十個同夥,個個手裡拿着鋼管兒的?‘施暴者’手裡才一把刀!打不過就說打不過,就你這老六也有臉自稱忠義幫金牌打手!”
老六是真委屈。
為了解決一個委托人嘴裡的“娘娘腔”,老大一口氣派出二十八名小弟,已經是對“娘娘腔”高看了,誰知道“娘娘腔”這麼能打!
那些招式,他連見都沒見過,倒是有個見多識廣的小弟提到,他以前在東南亞讨生活時,見過那邊的特種兵用這種手法殺人。
聽聽,殺人,多可怕啊!
老六不确定委托人是不是姜予眠,但想來脫不了幹系。他吵不過警察,隻能咬牙切齒地在心裡記上一筆,這虧不能白吃,無論如何姜予眠休想安然離開H國。
地痞中有人傷勢過重,被拉到附近醫院搶救。剩下的被警察用麻繩串成串兒,草草處理傷口後,帶到派出所臨時關押。
言不浔和苟彧作為當事人,也得跟着去做筆錄。
兩人前腳剛進派出所,後腳阿流也帶着翻譯和律師來了。
看着言不浔狗臉上厚厚一層血,阿流吓得嗓音劈叉:“啊啊啊啊啊哪個狗日的把我哥的女娲畢設臉劃爛了啊啊啊啊!!”
言不浔:“……”
眼看這小老弟哆嗦着拿出手機,要給家裡打電話,言不浔一爪子按住他:“我去洗臉。”
解釋是不可能解釋的,言不浔本來就不擅長這個。未免阿流發飙,他丢下這句,急匆匆鑽進了洗手間。
阿流:“……”
負責做筆錄的警員找不到言不浔,便先給阿流說明情況。
聽到言不浔沒啥事,阿流松了口氣,以防萬一,多嘴問了句:“沒死人吧?”
警員怔了怔:“不至于……哦,你問那些混混啊?嗨,都是皮外傷,看着吓人,這些地痞流氓就是欠收拾!”
“這樣啊,那就好。”阿流拍拍胸口。
外人隻當他哥是弱不經風受害人,隻有他知道,根本不是那麼回事!言不浔瘋起來,沒人攔着是要出人命的。
“你們怎麼會惹到忠義幫?那可是我們這片最難搞的幫會。”警員看着阿流遞上來的護照,很是想不通,“忠義幫打着劫富濟貧的口号,向來隻給有錢人辦事。那個姜予眠,瞧着離豪門還有很長的路要走。”
“劫富濟貧?”阿流被這個詞驚到了。馬上邁入新世紀了,H國地痞流氓還在搞綠林好漢那一套。
警員笑笑:“幫會嘛,不喊點口号顯得不夠義氣。其實說白了,就是打窮人的主意賺不了錢,忠義幫幹的都是替富人擺平攤子的勾當,占地、強拆、非法買賣這一類的。你們是我入職以來見過的第一例群毆。”
阿流皺了皺眉。
姜予眠怎麼會和這種人扯上關系?
警員例行公事翻着言不浔的護照,忽然發現疑點:“言先生去過東海,華國?”
“有什麼問題嗎?”
“說不好。”警員遲疑着搖搖頭,“據我們目前掌握的信息,忠義幫的幫主就是華國人。這人很神秘,二十多年前來的H國,組建了忠義幫,但沒多久又消失了,這期間忠義幫一直是手下的人在打理,直到半年前,才又有人在國内發現了他的蹤影。”
“半年前?”阿流一怔,下意識覺得這個時間點很敏感,多嘴問了句,“這人叫什麼?”
警員撇撇嘴:“江湖人稱華南虎,虎哥。”
啊這……
隻能說,這位的取名風格,确實很符合江湖大佬的形象。
一名女警抱着文件走過來,聞言忍不住八卦:“聽前輩說,華南虎是華國一個團夥的成員來着。大概七十年代吧,正好趕上華國嚴打,那個團夥被抓了,不知道這個華南虎是不是漏網之魚。”
“原來如此,所以他偷渡來了H國!”警員一拍巴掌,時間點這不就對上了嗎。
女警笑笑:“我也是聽年紀大的前輩瞎說的,辦案還是要講究真憑實據。”
她說完就離開了,留下阿流怔怔出神。
一個中年男人的形象在阿流腦海中浮現出來,他雖然沒見過真人,但就是下意識覺得,這人恐怕是姜勇。
姜浩海的哥,言不浔的大伯。
阿流轉身往洗手間跑去,必須馬上将這個消息告訴言不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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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不浔在洗手間用肥皂将臉上的殘妝洗幹淨,走出來後,沒有立刻去找阿流,而是走到派出所門口,呼吸新鮮空氣。
這時雨已經停了,天空微微泛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