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不浔:“……”
言不浔感覺這事兒比讓他日一條狗還離譜。
他從地上爬起來後就呆住了,但言菲泉顯然覺得這不是個事兒,她幸災樂禍地大笑:“爸,媽,你們沒跟他說過嗎?”
有什麼好說的!
秦詩盈都有些同情言不浔了,小時候被言盞月當成玩具耍,好不容易長大了,又被樂子人言菲泉盯上了。
看他實在像是被吓傻了,秦詩盈耐心解釋:“别聽你小姨胡說。隻不過那時候,我們家和謝家同時被派遣到福安市,是當地為數不多的外來戶,你媽媽和謝家那個阿姨關系好,就開玩笑說,結成兒女親家……”
謝家生的是個兒子,按說結親也應該結到言盞月頭上,但誰叫她早慧,而她弟弟是個傻白甜呢。她看謝家那孩子出生時皺巴巴的,分外嫌棄,當場一拍腦門:“這門婚事我不要了,讓給言不浔吧!”
可憐言不浔連結婚是什麼都還不懂,就被迫綁定了一個“童養夫”。
秦詩盈笑眯眯揉着言不浔的腦袋:“我們家是沒有什麼性别歧視的,隻要你喜歡就好。”
說的好像他真會喜歡一樣。言不浔屁股蹭着椅子,悄悄和秦詩盈拉開距離。
秦詩盈又歎氣:“可惜,後來你媽媽和謝家阿姨鬧得不愉快,又被你奶奶一通攪和,兩家徹底絕交,你這親事呀,自然就不作數了。”
言不浔撇撇嘴,第一次聽說這事兒,又是當着全家人的面,在言菲泉杠鈴似的笑聲中,他氣得面紅耳赤,恨不得順着電話線爬過去,掐斷言菲泉的喉嚨。
還算言菲泉有分寸,笑了一會就抽着氣道:“好了好了,不逗你了。爸,還是說正事,你覺得我這個主意怎麼樣?”
“可以試試。”言波詠大手一揮,“趁他病,要他命!你盡快結束歐洲那邊的事務,去一趟東海。”
“怕是不行呢。”言菲泉為難道,“現在蘇和跟瘋狗似的亂咬,我走不了。”
言不浔立刻又被轉移了注意力,好奇問道:“我們家是不是殺了蘇和全家?他這對待競争對手的态度,明顯不對吧。”
“你才發現?”言菲泉哼笑,“你媽結婚前,有過一個英年早逝的未婚夫,這事兒你知道吧?”
言不浔點頭:“嗯。”
言菲泉陰陽怪氣:“好巧,這個未婚夫也姓蘇呢,是蘇和親哥。”
言不浔:“……”
言不浔垂死病中驚坐起:“誰,蘇徵音?”
言菲泉呵呵哒:“是的呢,嘻嘻。”
言不浔瞠目結舌,久久說不出話來。
七十年代初,國内鬥争形勢嚴峻,福安市針對外來戶的手段層出不窮,外來戶的生活越來越不好過。言波詠多方運作,終于拿到一個出國名額,想把唯一的女兒言雪晴送出去。
考慮到路途遙遠,言波詠聯系海外的蘇家,讓身為未婚夫的蘇徵音回來接言雪晴,誰知蘇徵音在半路出了車禍,亡故不到半月,言雪晴和姜浩海走到了一起。
彼時華國對外界了解不多,無人知曉蘇徵音在樂壇的價值,若是放在今天,言雪晴隻怕要被狂熱的粉絲撕成碎片。
雖說她和蘇徵音的婚約并非她本意,但她既沒有明确反對,又接受了蘇家的援助,在蘇家看來,就是認可這門婚事的意思。結果未婚夫因她過世不到半月,她轉身就和别人好上了,怎麼看都是背信棄義,将蘇家的臉面摁在地上踩。
秦詩盈歎氣:“這事件更糟心的是,她把姜浩海帶到了蘇徵音的葬禮上,讓當年隻有十幾歲的蘇和撞個正着。”
蘇家無法接受兒子的死訊,要求福安市徹查車禍原委,福安市局查了半個月,最後以意外結案。結案後,市局就不再保管蘇徵音的遺體,蘇家無奈隻能妥協,派人回來接走遺體。
遺體交接當天,市局象征性地舉辦了一個葬禮。本該是莊嚴肅穆的場合,言雪晴卻和姜浩海手牽手進入會場,後來又在僻靜的地方擁抱接吻,正好被蘇和撞見。
“那孩子正處在叛逆期,當場就要拼命。”說到這,秦詩盈歎了口氣,“這事也怪我們不好,隻一味地阻攔蘇和,卻忘了還有更不講理的姜家人。混亂中,那孩子腹部中了一刀,從此喪失了生育能力。”
“你問我們言家是不是殺了蘇和全家?”電話那頭,言菲泉冷笑,“是啊,怎麼不是呢。”
言不浔呆了好一會,才找到自己的聲音:“可那一刀,不是别人捅的嗎?”
秦詩盈道:“當時太混亂,誰也說不清是誰動的手。蘇家還算講道理,知道姜家出手也隻是為了維護你媽媽,沒有把賬算到他們頭上。”
“姜家傲慢,算到他們頭上也不會認。”言波詠嗆聲,“但凡姜浩海收斂一些,克制一些,這事兒也鬧不起來。”
說白了,姜家就是福安的土皇帝,連外來戶都不放在眼裡,何況是隻見一面的蘇家。姜浩海陪言雪晴參加葬禮,不過是換個地方約會,至于死者家屬的情緒什麼的,他不屑去照顧,也壓根兒沒想過。
言菲泉道:“因為找不到兇手,這口鍋隻能我們家來背。可笑的是,你媽媽居然被姜浩海随口的幾句維護打動,不管家裡怎麼反對,沒多久就偷偷和他領了證。”
“也不能完全怪她。”秦詩盈忍不住說句公道話,“那個年代就是這樣,男女雙方一旦談戀愛,很快就會結婚,若是像現在這樣一談好幾年,那是要被人說閑話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