溫熱的液體浸濕了苟彧薄薄的衣服。
“你是在……哭嗎?”苟彧不太确定地問。
“沒有。”言不浔嗡氣嗡氣地回答。
苟彧學他剛才的語氣:“我不信。”
說着便兇狠地将他推開,拿出礦泉水給他沖洗傷口,動作簡單粗暴,登時将言不浔飛離體外的魂魄疼了回來。
“生氣了?”言不浔抹抹鼻子,心虛地掩下眼底翻湧的情緒。
苟彧闆着臉:“沒有。”
“真沒有?”言不浔下巴擱在苟彧結實的腹肌上,仰着臉看他。
激烈的情緒褪去後,蒼白的臉上隻剩一層薄薄的櫻粉,眼中殘留的水汽霧蒙蒙的,輕紗似地籠在苟彧身上。
可愛小狗的耳朵沒來由一陣通紅,他高昂地揚起下巴,狠狠心将目光從言不浔身上移開。
“哼,說要來這個地方的人是你,我明明不喜歡這裡,還是陪你來了,現在你卻不相信我。”
“我沒有。”
“你有!”苟彧委屈巴巴地控訴,“你不信我,還害我被人罵,果然男人靠不住,你就是個渣男!”
言不浔:“……”
苟彧繼續發狠:“你是不是出門把腦子忘家裡了?也不想想,言盞月失蹤的時候,商場已經建成了,誰還會為了埋屍體,專程把地基挖開?”
“我知道啊。”言不浔歎息。
知道是一回事,心裡卻還是抱着古怪的希望。
“所以你更希望她死了,對嗎?”苟彧問。
言不浔怔住。
其實他并沒想過這個問題。
他隻有一個執念,就是找到言盞月,至于找到的,是活生生的人還是冷冰冰的屍體,他都無所謂。
苟彧摸摸他的頭,學着他哄狗的口吻說:“乖,你要相信她還活着。”
若是早幾年,言不浔對此不會有任何懷疑,可随着時間推移,他就不确信起來。
他苦笑一下:“但願如此。”
“一定會的。”苟彧堅定道,“我們可愛小狗,從來都是金口玉言。你要不信,騙你是貓!”
神氣活現的模樣讓言不浔忍俊不禁。
“嗯,可愛小狗,讓哥哥吸吸。”言不浔将頭埋進小狗懷裡,用力吸了一大口。
“…………”堅硬如鐵,不如以前軟乎可愛了。
白日的喧嚣退去,寬闊的街道憑添幾分靜谧。淅淅瀝瀝的雨水中,華燈初上。
忽然行道樹後一道亮光閃過,苟彧當即反應過來,有人偷拍!
他想也沒想,跳起來就朝那人追去。
結果他忘了,繩子的一端還在自己手上,這一跑差點把言不浔勒斷腰。
言不浔:“……”好一隻孝順的狗子。
沒辦法,言不浔隻得也跟着狂奔起來。
一路穿過幾條街,兩邊樓房漸漸變矮,等到對方停下腳步,兩人才發現被引到了一條幽暗的小巷。
這條小巷位于一片住宅區深處,足有兩三百米深,卻隻有三四米寬,兩旁高大的梧桐遮天蔽日,在地上落下影影綽綽的鬼影。
言不浔環顧四周,發現這裡離姜浩海送他那套公寓很近,便制止苟彧繼續追擊:“先回公寓。”
苟彧也察覺到不妥,惡狠狠盯了拍照那人一會,跟在言不浔身後離開。
陰影裡,十幾個雜毛小青年手持甩棍,恨恨一擊砸向地面:“媽的,讓他跑了!”
言不浔帶着苟彧直奔公寓,用鑰匙開門。
“……”卡住了。
他懷疑走錯了門,特地跑到樓下确認一番。
沒錯,就是這家。
言不浔氣樂了,隻感到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