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會的。”
白絨狐的發頂抵着遲朝洲的下巴,他聽到遲朝洲說他會永遠保護他,永遠也不會傷害他。
白絨狐好不容易被遲朝洲哄得停止哭泣,一聽男人這麼說他又哼哼唧唧地小聲啜泣。
說話間,遲朝洲已抱着他坐上車,男人動作十分平穩,甚至下樓時都沒讓白絨狐感受到一點颠簸。
車上的暖氣很足,但白絨狐仍舊瑟瑟發抖。遲朝洲取下車中央的擋闆,隔絕視線。
随後将自己的毛呢大衣脫下,把白絨狐裹得嚴嚴實實。
還沒抵達遲朝洲的大平層時,白絨狐就已經睡着了。
omega吓壞了,哪怕睡夢中都皺着眉頭,眼角還沁着淚珠,嘴裡也喃喃念着什麼,幾個字反反複複翻湧在唇齒間。
遲朝洲附耳去聽。
“遲……朝……洲……”
那三個字斷斷續續地說不完整,聽起來也是模糊的,但遲朝洲依舊辨别出是他的名字。
男人發現懷中的omega面色潮紅,呼出的氣也是滾燙的,似乎發起了高燒。
他聽着omega恐懼的泣聲,清晰地感知到胸口心髒處傳來尖銳的刺痛與慌亂。
男人的呼吸凝滞,他撫在omega額頭的指尖甚至顫抖起來,因為他清楚認識到,他害怕失去白絨狐,失去他的小妻子。
omega難耐的聲音似乎成了利爪,一下一下地從他心髒上刮扯下血肉。
遲朝洲再三催促司機,一向沉穩平靜的聲線此刻卻帶着忐忑與不安。
原本一個小時的車程硬是被縮減到半個小時。
男人抱着少年,一旁待命的家庭醫生立刻沖上去為少年診治。
男人的頭發早已淩亂,他擡起帶着血絲的眸,問道:“怎麼樣?”
醫生神色擔憂,“他燒得太厲害了,需要打點滴。而且這幾天他應該都很害怕恐懼,我建議等他身體好一些了,再做一個心理疏導。另外……”醫生有些猶豫。
“說。”遲朝洲的目光緊随着少年,薄唇冷淡吐出一個字。
“另外,我檢查了他的腺體,他曾被注射過催動情熱期的藥物,這使得他的腺體受損,未來一段時間内會聞不到任何信息素,包括他自己的,也不會受到信息素的影響,也不會有情熱期,就像一個beta一樣。”
“……”
男人眸底晦暗,濃睫下掩藏着洶湧的情緒,他啞聲開口:“能好嗎?”
“這個說不準,要看他自己恢複得怎麼樣。”
醫生輕歎一口氣,“催動情熱期的藥物對腺體的損傷是非常大的,一般都是些富家少爺玩、弄omega會用到的,價格不菲。而且注射給白少爺的藥物純度很高,在帝國内基本上獲取不到。”
“知道了,你去準備需要的藥物吧。”
床上的少年深陷于噩夢中,他緊緊回握着男人的手,指甲甚至刺破男人的手,留下一片血迹。
然而男人似乎感覺不到疼痛,仍輕聲哄着少年安睡。他接過傭人遞來的熱毛巾,親自為少年擦拭身體。
窗外的雪撲簌簌下了整夜,房中的夜燈也就這麼開了一整夜。男人不斷地安撫着少年,輕拍少年的胸口,一夜未曾合眼。
少年長睫顫動,蒼白的唇内呢喃着,他披散在床上的淺栗色發絲猶如丘比特的愛之箭,一支支深深刺進男人的胸口。
少年像一個靜美的玻璃娃娃,脆弱而又美麗,惹人無限地疼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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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是,我不管怎樣,姜家必須付出代價。”
“父親,我隻要他平安。姜氏家族必須被逐出帝都,包括為其家主保留的議臣席位。”
“對,就由……舒家接替吧。”
“嗯。”
白絨狐這一覺很長,但睡得一點也不好。
他中途醒過很多次,似乎每次都有人在和他說話。但他的肢體太沉重了,像灌鉛似的,動不了一下。
白絨狐被迫聽着那些談話,有熟悉的聲音,也有陌生的聲音。
“朝兒……去休息一下吧……我替你……?”
“姜家會處理好的。”
“是嗎?母後說得沒有錯吧,小狐是個很好的孩子,你們一定可以……”
這是一個令白絨狐感到陌生卻很溫柔的男聲,他似乎和遲朝洲的關系很是親密。
omega對同類總是很敏感的,他知道這個人也是一個omega。
白絨狐心底裡泛上一股說不出來的情緒,似乎酸酸的,讓人感到呼吸困難。
“不用的,我……”
“他是個很好的omega……婚禮……推遲吧……”
“我有我的盤算。”
那人對遲朝洲的話似乎感到無奈,卻夾雜着幾分欣慰。
“好吧,朝兒也會疼人了……母後明白的。”
耳邊終于安靜下來,隻有兩道沉重的呼吸聲交錯。
白絨狐一睜眼就是純白色的床帳,層層疊疊将他包裹其中。
“洲洲……”
“醒了?還難受嗎?”
白絨狐還沒見到遲朝洲的人,就先看見對方從帳外伸進來的手。
那隻手撫上他的額頭,停留了好幾秒。
“燒退了。”
白絨狐雙手握住遲朝洲的手腕,固執地将男人往床邊拽。
“别走啊。”他說得急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