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奇妙,每一次久别重逢,謝舒毓都忍不住在心中感慨,這感覺真奇妙。
不管手機裡吵架吵得多厲害,是一周,一個月,還是半年,甚至一年都不冷不熱、不鹹不淡,隻要見面,看到她的臉,看她遠遠朝着自己走來的樣子,朝她快快走去的這個過程,所有煩惱憂苦,瞬間煙消雲散。
她快三十了,工作穩定,作息規律,家人健康,獨居狀态相對平和,生活中能解決的問題盡量解決,不能解決的選擇忽視,關于心理健康,少内耗,多甩鍋,她還有什麼煩心事?
隻有溫晚,不可捉摸,又不能視若無睹,喜是她,愁也是她。
要過馬路,理所當然牽起她的手,謝舒毓眼睛睜得大大,支着脖子,腦袋時而往左,時而往右,警惕觀察車輛,欲蓋彌彰過于明顯。
溫晚仰臉看她,一瞬不瞬看着,手心幹燥溫暖。謝舒毓比她高半個頭,手也比她大一點,她喜歡被她牽住的感覺,一顆心像彈簧球跳來跳去,每蹦一下就“噗叽”擠出個粉紅泡泡。
“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為,你是故意不帶洗漱,等我開口,讓你住到家裡去。”溫晚小跑,超越半步,稍欠身去看她的臉。
謝舒毓“啊”了聲,表情困惑,“沒必要吧,我們之間還需要這樣嗎?”
說不好,摩羯座就是悶騷啊,溫晚腹诽。
但那句之後,斑馬線走完,謝舒毓謹慎松開手,不牽了。
溫晚洩了口氣,回頭看,左葉和許徽音手挽手跟在後面,腦袋抵着腦袋,不知說的什麼,滿臉壞笑。
她們幾個,溫晚跟謝舒毓最先認識,小學和初中在縣裡讀,住一個小區,幾乎每天都能見面。
本來兩家不認識,隔了幾棟樓,兩個小孩玩得好,互相串門,一來二去,兩位媽媽覺得對方都挺投緣,成為朋友。
後來溫晚外公家老房子拆遷,她媽拿着錢去市裡開公司,還買了房,初二那年,兩家湊一塊合計,幹脆讓她倆考市裡的高中。
溫晚家裡大人忙着做生意,溫晚需要人陪,學校也沒宿舍,謝舒毓高中三年都住在溫晚家,生活費和學費是謝舒毓媽媽直接交到溫晚媽媽手裡。
跟左葉是高中認識,三人同班,好巧左葉也是美術生,跟謝舒毓在一間畫室,兩人組自然發展成三人組。
溫晚對左葉起初不太高興,覺得她搶走謝舒毓,經常上廁所不叫她,課間故意不給她帶水,周末謝舒毓去畫室也看得緊緊,直到左葉高二偷偷跟隔壁班女生談戀愛。
“說起來,我是她倆的性向啟蒙。”左葉上了後座,見到溫晚,難免回憶起些舊事。
謝舒毓坐在副駕,系好安全帶,回頭說:“确實,葉子高二就談戀愛了。”
她沒忘,剛剛左葉在出站口讓她多難堪!雖然那個擁抱确實緩和了她跟溫晚之間的氣氛。
但一碼歸一碼!
左葉猛地坐直了,手伸出去掐住謝舒毓脖子,“你恩将仇報是不是。”
“你松開她。”溫晚說。左葉不松,甚至改用兩隻手掐,謝舒毓“呃呃”吐舌頭,溫晚捶她兩拳。
許徽音笑了下,“你反應這麼大啊。”
“對!”溫晚邊捶邊嚷,“葉子高二早戀,還是她主動追的人家,寫情書,送早餐,哎呦可積極了。”
許徽音好奇問“誰啊”,又看向左葉,“你不是跟我說,你大學才談戀愛。”
“對啊。”左葉梗着脖子,“大學才正兒八經談,以前都是鬧着玩。”
在溫晚幫助下,謝舒毓成功逃脫魔爪,毫不客氣揭她老底,“鬧着玩,人家說分手的時候,你哭成那狗樣兒,還偷着學抽煙。”
說到這個,溫晚也來勁了,“對對,去找人家的時候,專門跑天台點一根,熏得滿身煙臭,然後站隔壁班門口,說那誰誰誰,麻煩你出來一趟。”
死去的回憶開始攻擊,左葉跌坐回椅背,手捂住臉。
謝舒毓扭過身,繪聲繪色跟許徽音描述,“她連夜畫了一幅畫,然後跟人說,那是一早就畫好的,本來想等到什麼一百天紀念日的時候送,結果沒想到被分手。”
謝舒毓手舞足蹈的,“那人家一聽,當然很感動,又關心她……”
說到這裡,她捏細了嗓子,“你身上什麼味道呀,你怎麼學會抽煙啦,哎呀抽煙對女生不好的。”
“啊哈哈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爆笑幾乎掀翻車頂。
左葉無地自容,外套撩起來,完全把臉遮住。
許徽音膝蓋碰碰她,“你挺有手段啊。”然後又問謝舒毓和溫晚,“那女生跟她複合了嗎?為什麼分手。”
“那女生不久就交男朋友了。”謝舒毓說。
“根本就是直女。”溫晚說:“可能一開始,意識不清楚,隻是每天有人帶早餐,上下學接送,感覺還不錯,是當朋友處的,後來葉子寫了情書,人家就跟她攤牌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