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“女人美麗的身體。”
城市夜景,科技與文明的光亮彙聚成河,車窗外熠熠流淌,謝舒毓口中無聲反複咀嚼,内心充斥着人類最為原始的欲望。
理解理解,她特别能理解,也沒有過分譴責自己。
她是個俗人,俗到不能再俗,吃喝玩樂,沉迷美色。可那個人怎麼會是溫晚。
車内封閉空間,溫晚在主駕位,觸手可及,卻咫尺天涯。
她們是最好的朋友,沒有血緣關系的親人,她們的關系牢不可破,是彼此最為堅固的後盾,避風的港灣,入眠時深擁的“阿貝貝”,都深度迷戀那份溫暖及柔軟。
謝舒毓強迫自己停止腦海中龌龊的想法,可溫晚就在身邊,她根本做不到。
思緒的開端像一根毛線頭,起床就被她落在家裡,她身上那件破毛衣已經拆到胸口,将要原形畢露。
話題早就扯到十萬八千裡外,三人滔滔不絕,電影、娛樂新聞,小區業主群裡的刺激八卦,她們什麼都能聊。
隻有她,做賊心虛,抱着‘女人美麗的身體’盤啊盤,反思自己究竟是哪裡露出破綻。
“想什麼呢?”溫晚看向身側。
“想你呗。”左葉是接話王。
謝舒毓不置可否,隻笑了下,在車窗裡看見自己單邊的酒窩。
上初中後,她開始在報刊亭買少女雜志,她始終記得,其中一冊,那期專欄是分析人臉上的酒窩。
說兩邊有酒窩的人,桃花運很旺,隻要用心經營,有情人80%能成眷屬。然而單邊酒窩的人,卻是“襄王有意神女無心”,常常陷入愛情困局,無法自拔。
也許是種心理暗示,之後謝舒毓相當謹慎,為避免陷入愛情困局,一旦出現些微單相思苗頭,立即扼殺在萌芽階段。
但有句老話,叫殺不死的隻會讓它更強大。
開門暴擊,這次直接給她上了盤限制級。
現在她也做雜志,知道少女雜志上那些所謂知識,都是網上複制粘貼,出處不詳,完全胡編亂造。
但還有句老話,叫萬事不由人計較,一生都是命安排。
溫晚訂的中餐館在市區一處山體公園附近,曲折遊廊,小橋流水,頗具古意,晚七點到九點,還有說書和評彈表演。
環境越好,翻台率越低,菜當然也越貴,左葉掃碼看了眼菜單,險些吓一跟頭,直言道:“這頓不用A吧?”
她大拇指往後一戳,“不然我可走了,吃路邊攤去。”
“當然不用。”溫晚端起茶杯,淺抿一口,“每年生日都辛苦你們大老遠過來,我當然要盡一盡地主之誼。”
溫大小姐嘛,曾經的縣城公主,大家并不為她錢包過分擔憂,樂得享受。
飯桌很大,四個人坐還是顯得有點空,左葉和許徽音緊挨着,車上那番挑撥離間沒有奏效。
謝舒毓故意磨蹭,最後一個落座,跟溫晚隔着桌。
溫晚瞟她一眼,夜間光線不佳,她側臉看向前方舞台,臉部輪廓優越,隻是碎發遮住了眼,情緒難辨。
點完菜,溫晚再擡起頭,謝舒毓竟然坐到她身邊。
小驚喜,溫晚眼神問詢,幹嘛?
謝舒毓沒有接收訊号,隻是擔心自己刻意的疏遠,反而暴露心事。
但她很快就後悔了。鼻端飄來熟悉的幽香,她腦海中出現七個大字——女人美麗的身體。
她假裝心無旁骛看舞台,座位角度卻完全把溫晚框進視線,她很難不注意溫晚。
每天加班,那麼辛苦,長發依舊濃密順滑,不燙不染,天然光澤的黑色,像一塊上好的絲綢。
于是忍不住,伸手撫摸。
溫晚回頭,“嗯?”
“你頭發真好。”謝舒毓不敢想象自己這個笑有多難看,她嘴皮緊繃,幾乎裂開。
“喝點水。”溫晚給她倒了茶。
謝舒毓乖乖接過,喝完整杯。
溫晚視線定格在她顔色粉嫩潤澤的嘴唇,看起來好好親。
沒見面的時候,心裡好多話想對她說,夜裡翻來覆去睡不着。
真見了,又覺得都不重要,見到她就很滿足。
“最近怎麼樣。”溫晚先開口。
謝舒毓仔細想了想,“跟從前一樣。”
她不是個能藏事的人,還特别依賴朋友,連下樓取快遞看到隻竹節蟲也要拍照發群裡。真遇見什麼事,當時就說了,不會等到現在。
雖然大多時候,群裡她們都是各說各話,隻顧發洩,但令人感到驚喜的是,那些事件細節會在某次聊天時不經意帶出。
原來她們都很認真看過,記得。
跟謝舒毓相比,溫晚心思更重,不顯山不露水。
她有心拉進關系,找個人來罵,至少她個人與人增進關系,是通過尋找共同敵人進行辱罵。
她想罵傅明玮,又不願把時間和情緒浪費在毫不相幹的人身上,她們好久才見一次,不舍破壞氣氛。
“哦對了,我上周遇見幹媽了。”謝舒毓想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