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時候真讓鼈咬過,但不是謝舒毓。
溫晚是獨生女,家裡條件好,櫃子裡那些漂亮的公主裙,小皮鞋,她穿一整個暑假都不帶重樣。
從小受寵,家人對她從來百依百順,把她慣得有點淘,即便被鼈咬,也是誇她敢于嘗試,有冒險精神。
生意人都有點迷信,鼈是溫晚外婆菜市場專門買來放生的,定在地藏王菩薩生日那天放,還沒到日子,就先養在家門口的大水缸裡。
溫晚每天拿饅頭去喂,喂着喂着,覺得跟鼈的關系已經好得快要超過謝舒毓,就伸手去摸,毫不意外被咬。
謝舒毓進雜志社以後,好巧不巧,畫的第一幅圖就是鼈。
鼈,俗稱甲魚、王八等,爬行動物,背甲橢圓,堅硬,通體橄榄綠。
雜志文章目的在科普常識,内容也要求簡單有趣,學敏收集素材的時候,謝舒毓專門講述了溫晚童年被咬經過,于是學敏特意在文末提醒——“甲魚的咬合闆可是很厲害的喲,小朋友們不要輕易引逗嬉弄,大朋友也不可以!”
溫晚被咬後,手指頭腫得像根棒棒糖,縮在謝舒毓懷裡哭,抽抽嗒嗒說“還是你跟我最好”。
臭甲魚恩将仇報,真是太壞了。
“被鼈咬過,你現在也變成鼈了!”謝舒毓生怕她聽不懂。
鼈咬人是出于一種自我保護,加之咬合強勁,性情執拗,一旦咬住輕易不會松口,溫晚身上确實很有些鼈的執着。
“對啊!”溫晚扯着脖子,理直氣壯的,“我變異了,變成鼈鼈俠了。”
謝舒毓本來好生氣,被她一句“鼈鼈俠”逗樂了,努力憋笑,表情扭曲,最後實在憋不住,彎腰縮到地上去,笑成一團。
她也成憋憋俠了。
“你笑個屁啊。”溫晚踹她一腳。
老話說一笑泯恩仇,謝舒毓撐身站起,沒那麼生氣了。
但不生氣不代表原諒,她轉身往外走,回到餐桌邊,也給自己開了瓶酒。
“欸,這就對了嘛,來該吃吃該喝喝,遇事不往心裡擱,有什麼事情是一頓飯解決不了的。”
左葉撸起袖子,肉串在碳爐上騰躍出耀眼的火星,“讓姐給你們露一手。”
謝舒毓本想直接上樓,顧忌着左葉和許徽音,忍氣坐下來。
和溫晚吵得最兇的一次,她們一年沒說話,見面直接就牽了手,還跟從前一樣好。别人不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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還有次子,今天這事,确實是她們做得不對。
“我給你賠禮道歉。”謝舒毓欠身跟他碰了下酒瓶。
傅明玮滿臉通紅,不知是氣的,哭的,還是醉的,也許都有。
“所以你們也是一對?”他問。
溫晚氣鼓鼓跟在後頭,死盯謝舒毓後腦勺。
“當然不是。”謝舒毓自嘲笑一下,喝了兩口酒,“人剛才不說了,我就是坨屎。”
許徽音端了些烤好的蔬菜過來,“她是狗,你是屎,狗愛吃屎,你們天生一對。”
“她不是狗。”謝舒毓搖頭說:“她是鼈鼈俠。”
左葉滿頭問号,“什麼破玩意。”
“那我懂了。”傅明玮點點頭說:“你真仗義。”
仗義?
仗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