随着主持人上台,哀樂暫停,熱鬧的大廳瞬間安靜下來,主持人開始滿懷深情地念着追悼詞。随着主持人情緒的遞進,場内漸漸哭聲一片。這哭聲裡有多少真情、多少假意尚知予不知道,她也不關心,隻是這悲傷的氛圍讓她想起了母親葬禮那天。
因為沒錢,母親的葬禮就在醫院外随便找了個喪葬一條龍服務草草了事。用的也是最便宜的骨灰盒和最便宜的花束。和母親對比,尚源安走得已經算很風光了,歐晴更不用說。
尚知予知道,自己這樣的對比很不應該,世界上就是存在階級,存在差距,有錢和沒錢就是會在各方面清晰體現,哪怕是在死亡這件人人平等的事上,但她依然忍不住為母親心酸。
她不怪别人,她隻怪自己沒有能力。
送别儀式完成後,屍體直接被送到後面火化,衆人皆散,隻留家屬和幾個親近的朋友等着收骨灰。待骨灰入土為安,親屬立碑上供,這喪事就算結束了。
三人都被葬進了歐家祖墳,尚知予沒有異議,理應如此,尚源安早就已經是歐家的人了。
況且她對尚家沒有一點感情,她從未見過一個尚家人。要不是因為已經落了戶,改名麻煩,還要經過尚源安同意,吳珍早給她改姓吳了。
今天全程歐琪都沒哭,不過看着也沒有往日的盛氣,最後坐上離開墓園的車時,歐琪還長歎一口氣。
歐晴的死對她來說應該也不是沒有任何觸動吧?尚知予聽到今天有人小聲說歐琪和歐晴的關系還不錯,不然也不會比歐晴的幾個弟弟更早拿到資産文件了。
“一會兒有安排嗎?我帶你見幾個朋友吧,以後你在這個圈混,不能一個人都不認識。”歐琪的話裡難得沒什麼情緒的起伏。
“好。”尚知予對以後的生活還沒有任何目标,先跟着歐琪安排也好。
下車後,入目的是一家高檔會所,尚知予一路跟着歐琪,一直進到包廂。她本以為隻是幾個朋友小聚,沒想到居然有滿滿一桌子的人,男的女的都有,各個光鮮亮麗、雍容華貴。迎着這麼多目光,尚知予瞬間有些局促。
歐琪:“給大家介紹一下,這是我的新堂姐,尚知予。大家不要欺負她哦,她很怕生的。”
“呦,堂姐還有新的?不會是情姐姐吧?”一個女人熟絡地調侃道。
歐琪:“真不是。”
對于被調侃成歐琪的情姐姐,尚知予沒什麼感覺,隻是她現在更确認了歐琪也是彎的這件事,而且還彎得很徹底,以至于周圍人也習慣這麼打趣她。
“尚姐姐,坐這。”
尚知予面前不遠處,一個看着和歐琪一般大的年輕女人沖她招了招手。
離得稍遠的男生跟着開口:“堂姐真漂亮啊,坐我這吧。”
尚知予看了歐琪一眼,歐琪回她:“就坐萱萱那吧。”
整頓飯尚知予吃得都很局促,雖然她旁邊的萱萱一直有照顧她,比歐琪還要貼心,但尚知予還是覺得很累,她向來不喜歡人多的場合。
飯間偶爾有人問尚知予問題,她隻是問什麼答什麼,絕不多說一句,也不會主動提起話題。交朋友固然重要,但她并不想硬着頭皮強去融入,順其自然最好。
包間很大,吃完飯後衆人直接到沙發區玩起了卡牌,尚知予第一時間拒絕了,歐琪卻興緻勃勃,一改葬禮後傷感的模樣。尚知予再次看不透她了。
卡牌輸了的人要被懲罰,叫做勇者遊戲,就是俗話說的真心話大冒險。場上都是一群年輕的男男女女,大多玩得很開,再加上喝了酒,成人項目沒少做。
歐琪也是,輸了以後沒選擇喝酒,而是爽快地接受懲罰,迎着衆人的目光,和一個女孩吻在一起。唇舌相交,難舍難分。
尚知予看着她們,忽然覺得自己永遠也融入不進其中。
尚知予一個人坐在角落,拿着一杯茶水靜坐,等一杯茶見底,她起身要去茶水區叙茶,剛一走近,就聽到裡面有個女生提到她的名字。
“你對尚知予有意思怎麼不去要微信啊?”
一個男生回答:“沒有,我剛就是随口一說,雖然她長得挺好看,但是太low了,你懂吧?聽說她以前特别窮,根本和咱們不是一路人。而且她都二十八了,不知道都有過多少鄉下男朋友了,還是算了吧。”
女生表示同意:“也是,窮人就算翻身,身上的土味也洗不掉,越接觸廉價感越重,沒意思。”
尚知予站在原地,一股羞恥感油然而生,她用力咬了咬牙,轉身又回到座位上。
“尚姐姐,你幹什麼去了?”
尚知予剛回來萱萱就走過來問她。
尚知予沒事一樣對她笑了笑,“想去倒杯水。”
萱萱看了眼尚知予依舊空着的杯子:“那怎麼沒倒啊?”
尚知予:“忽然不想喝了。”
萱萱從茶幾上拿了瓶果汁遞給尚知予,“要不要嘗嘗這個?挺好喝的。”
尚知予将果汁接過來:“謝謝。”
萱萱一邊擺弄手機一邊說:“琪琪有點喝多了,一會兒我送你們回去。加個微信吧,你把你家地址發給我。”
“我掃你。”
“好,麻煩了。”尚知予打開自己的微信名片。
“我叫馮萱,兩點水那個馮,草字頭那個萱。”馮萱一邊打字一邊說。
“嗯。”尚知予點點頭,同意馮萱的申請後直接将自己的名字發過去。
歐琪住得近,馮萱先和尚知予将歐琪送回家後,才送的尚知予。馮萱家的司機開的車,尚知予和馮萱一起坐在後排,兩個人全程沒有交談,但尚知予總感覺馮萱在偷看自己,她坐如針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