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溪脫下外褲的樣子尚知予沒敢看,她收着視線,飛快和任溪換了褲子。
不過她還是從餘光裡注意到了任溪的内褲顔色,也是淺草綠。
有了這麼一出,進到核磁共振室的時候尚知予一點也不緊張了,她身上穿的都是任溪的衣服,身上萦繞着的都是任溪身上好聞的味道,這味道很好地疏解了她的負面情緒。
任溪和導診都沒能跟着進來,核磁共振室裡是另一位女醫生,醫生溫柔地讓她躺下,“把耳機戴上,機器操作起來會很吵,還有,一會兒進去的時候不要亂動,尤其是腰部,不要用手遮擋。”
醫生遞給尚知予一個厚重的頭戴式耳機,還有一個連着線的小氣囊,“把這個握在手裡,如果一會兒有不舒服,受不了就捏一下這個,我們就會停了,不過最好不要,能堅持盡量堅持,就十幾分鐘的事。”
尚知予點點頭應下:“嗯,好。”
尚知予被推進了龐大的核磁儀器,接着醫生關上門走了出去。
核磁儀器裡都是純白色的,封閉的空間讓尚知予覺得自己像躺在棺材裡,區别在于棺材是黑色。醫生說的很吵的聲音遲遲沒有到來,不過尚知予聽到了一陣很有節奏的金屬碰撞的聲音。
咚哒,咚哒,咚哒——
這聲音讓尚知予聯想到小時候見過的跳大神,也是這樣的兩個音節來回重複,一股神神叨叨的節奏感。
忽然,包圍着她的機器轟隆隆地響起來,還伴随着一陣滋啦滋啦的聲音和酒吧裡動次打次的現代音樂。
尚知予忽然理解了任溪妹妹所說的“像是在盒子裡蹦迪”的含義,妹妹描述得很寫實。
這還沒完,過了一會兒外面又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響,像是有人在給她釘棺材釘。
她現在的感受就像是在參加自己的葬禮,葬禮的地點在夜店,她躺在棺材裡,外面幾個人在努力而有節奏地給她的棺材釘釘子,而參加她葬禮的其她人伴随着音樂圍着她的棺材蹦迪。
想到這裡,尚知予沒忍住笑了出來。她怕影響檢查結果,笑得很收斂,一動也沒敢動,隻是微微地抖動身體。
不知過了多久,機器停了,醫生走進來,将她從龐大的機器裡拉出,“好了,可以走了。”
出了檢查室,尚知予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任溪,任溪略帶擔憂地看着她:“怎麼樣?沒有不舒服吧?”
尚知予輕松地對她笑笑:“嗯,沒事,裡面一點都不可怕,和妹妹說得一樣,确實像躺在盒子裡蹦迪。”
任溪再次被這個形容逗笑:“那我們去找醫生吧。”
尚知予看着任溪身上那件屬于自己的襯衫,猶豫着說道:“那……衣服?”
任溪:“衣服不着急,回去換,先看醫生。”
醫生從電腦中調出尚知予拍的核磁片,認真研究了一陣,開口說道:“你看你這裡和這裡,突出來了,有點壓迫神經了,所以你才會出現腳麻的症狀。”
本來還抱有一絲誤診幻想的尚知予立刻幻想破滅,心髒因此緊了一下。她蹙着眉看向醫生:“那怎麼辦,能治好嗎?”
醫生看着尚知予認真為她解釋:“治愈是不可能的,因為你脊椎之間的地方已經破了,隻能是靜養,養得好的話有可能會吸收回去一些。”
“不過不要緊,你的症狀很輕。”
“有兩個方案,一個是激進點的,做手術,但是我不建議,你才二十八歲,現在做手術了,以後沒法弄。再一個就是保守治療,吃點藥,先把你這個被壓腫的神經消腫,然後好好保養。”
任溪:“我們保守治療。”
尚知予附和:“嗯,先保守治療吧。”
醫生拿着鼠标操作:“嗯,行,我給你開點藥,開一周的還是開兩周的?”
“兩周吧。”尚知予不确定地看了眼任溪。
任溪沖她點點頭:“嗯,兩周。”
醫生看着電腦說:“好,裡面有個止疼藥,不隻是止疼的,所以不疼的時候也要吃,吃兩周。”
尚知予點點頭:“嗯,好。”
任溪問醫生:“那我們平時該怎麼保養呢?”
醫生:“不要久坐久站,坐半小時或者站半小時就起來走動走動,腰椎間盤突出就是坐出來的。你是不是經常坐着不換姿勢?”
“嗯,是。”尚知予被戳到了痛處。
她學生時期就不喜歡動,下了課,别人都和小夥伴出去散步,她隻喜歡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窗外。
工作之後更是,每天都被困在工位上,像個沒有靈魂的工作機器。下了班也無處可去,大部分時間都隻能坐在床頭玩手機。最近為了創業的事,她仍是每天對着電腦久坐。
以前她從未想過自己會得這個病,但這麼一回顧,她得這個病好像也不虧,她的生活習慣很差,都是自己作出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