戈多金大學開始了大範圍的修繕改建，短期内學生都沒辦法繼續入住校舍，學院樓也暫時不能用來上課。戈多金大學的官網于上午發布通知，全校師生都将擁有長達一個月的假期。

維克多一邊收拾行李，一邊跟同樣在忙活的安德烈閑聊。

“我爸想讓我趁着假期多接點廣告，”安德烈把一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扔進垃圾桶中，“可我隻想出國放松心情。”

“你可以帶上他跟你一起出國玩玩。”維克多拉上行李箱，真誠建議他。

他歎了口氣，“他不會答應的，他覺得這是在虛度光陰——話說你打算做什麼？”

“陪陪我媽。”維克多不假思索道，“如果可以，我想把她接回家，精神病院不是人能待的地方。”

“但這是為了她的病情好，對吧？”

維克多“嗯”了一聲，拉出行李箱的拉杆，“我還要打工。”

安德烈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，“如果有困難盡管跟我說，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幫。”

他點點頭，“謝謝你，安德烈，我能應付得來。”

擁抱過後，他們互相道了别。

維克多拖着行李箱，從校舍一路走到校外的公交車站。他在車站的人群外邊看到了蹲在自己行李箱旁的邁克，沖他喊了一句“伸縮小子”。邁克從地上蹦起來，同樣拖着行李箱走到他面前，伸手給了他一個不輕不重的拳頭。

“你就不能叫我的名字？”邁克惡狠狠道。

維克多聳聳肩，“你名字太爛大街了。”

“誰是‘伸縮小子’？”悅耳的女聲從身旁傳來，海倫雙手放在身後，歪頭看着他們。

“海倫！”邁克興奮得把手往褲子上一抹，然後朝她伸手，“我是邁克，你的頭号粉絲，我超喜歡你的‘超能力大解析’系列！”

“哦——所以是你喽？”海倫隻是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，沒有回握住他的手。

邁克一臉傻笑，“是的，‘伸縮小子’就是我！”

“哪個部位都能伸縮？”海倫眨了眨眼。

邁克結巴道：“除了毛發，應該都可以……”

公交車從遠處駛來，停在車站旁。維克多咳了一聲，提醒他們準備上車。

海倫詢問邁克能否幫她把行李箱放好，後者如同搗蒜似地狂點頭。

在邁克兩手拖着不同的行李箱往公交車走去時，維克多聽到海倫不大不小的嘀咕聲。

“他好像猴子。”

維克多聳了聳肩，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跟在邁克身後。

把行李箱放好位置後，他們跟随人群上了車。兩人找了個後排的座位坐下，海倫則與另一個女生坐在他們前排。

“——聽說了嗎？抗議者都跑到沃特遊樂園搞破壞了。”

“我第一次知道我也被打了五号化合物的時候，我比他們更生氣。但是現在，看看我們！我們成了戈大的超級新生！”

“他們這是嫉妒自己的孩子沒覺醒超能力。”

“再同意不過——”

車内如同上次一樣吵鬧。維克多輕車駕熟拿出耳機戴上，擋住學生的胡鬧聲。

車輛勻速行駛，車内環境也從嘈雜逐漸變得安靜。身旁傳來了不大不小的呼噜聲，維克多扭頭看着車窗外的風景，靜靜聽着耳機中的音樂。此時正好播放到了他聽了将近十年的歌曲。手指跟随音樂的節奏在腿上打着拍子，他同時在心中哼唱。

不知為何，自己好像聽過一個人唱過這個部分，而且那人唱得很動聽。

估計是做夢夢到的吧。維克多調整了個較為舒适的姿勢，靠着座位合上眼入睡。

在他的夢裡，他平穩念完了四年大學，如同每個從戈大畢業的學生一樣投身于影視行業，然後找了個普通人結婚、老去，平凡度過一生。然而，即使是在夢裡，他依舊隐約聽到歌中唱道：

*“隻有我的影子一直陪着我前行，

隐約隻能聽見我微微的心跳聲，

有時候我也希望總會有人找到我的，

在那之前我都是一個人走。”*

“砰——！！”

突如其來的撞擊将維克多震醒。他的上半身用力一晃，撞上了同樣驚醒的邁克。

“我去！”邁克大喊一聲，“發生什麼事了？！”

車内一片嘩然，學生們紛紛發出慌亂的呼喊聲。維克多摘下耳機，順着撞擊傳來的方向望去。右側車窗外，一輛卡車車頭正抵在公交車的一側，從維克多的位置堪堪能看到駕駛座上面目猙獰的司機。

“死吧！你們這群變态渣滓！美國不需要你們！！”

“呲呲——”

車外再次傳來車輛摩擦的刺啦聲。撞上公交車的卡車并沒有停下，反而繼續朝前開動把公交車推到左側。

維克多被撞得又一次往外晃動。他抓住前排的座位，扭頭往左側一看——公交車正好開上了布魯克林大橋，橋沿的防護欄已經被撞壞了一截。

“這司機發什麼瘋？！”邁克叫喊起來，同時拼命掙脫束縛在腰間的安全帶，“我們得趕緊出去，維克多！”

車上并沒有戈大老師陪同，亂成一片的學生們開始哭喊，但居然還有幾個學生有心思拿出手機當場直播。

“救命啊！我在戈多金大學的公交車上出車禍了！”前排的海倫尖叫着調出後置攝像頭對準車外的卡車，“我們要死了嗎？天哪，誰來救救我們！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