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久等了,這是你們的菜。”
另一位戴着眼鏡的服務員将托盤上的菜一一放到餐桌上,制止了克裡斯即将脫口的話。
熱氣騰騰的菜肴令維克多遺忘了這段小插曲。他對服務員說了聲謝謝,然後把自己那份翠玉瓜面挪近。
反正避不開花錢,不如痛痛快快吃完。
他拿起叉子,正要品嘗這道所謂的招牌菜時,突然意識到身旁的服務員并沒有離開。
維克多擡頭看着那位帥氣的服務員。隻見對方将托盤抱在懷中,盯着給菜盤調整位置的克裡斯,臉上挂着不明所以的傻笑。
“你還有什麼事嗎?”維克多問他。
服務員并沒有理會維克多,而是專注于凝視維克多對面的克裡斯。當克裡斯也擡起頭來看他時,他甚至加深了臉上的笑意。
“你是和平使者,對嗎?”服務員簡直按耐不住激動的語氣,“我是你的超級粉絲!”
克裡斯驚詫地說:“我沒穿制服你都能認出我?你還真是我的粉絲!”
“當然!你這張臉我到死都不會忘記!”服務員吐出詭異至極的話語,随後又飛快解釋,“我的意思是——你的臉型實在是太完美了,棱角分明,令人難忘!”
“因為我經常做臉部運動,訓練臉部肌肉——”
說到一半,克裡斯突然後撤腦袋,對他眯起眼睛,“我認得你……你是葛特·蔡斯的弟弟亞德裡安?”
“沒錯,我好高興你還記得我!”亞德裡安抱着托盤扭動起來,滿臉寫着幸福。
不過,偶遇粉絲的克裡斯并沒有維克多想象中的那麼高興。他朝亞德裡安尴尬一笑,然後揮手趕人,“好了,你可以離開嗎?我還要跟我男朋友吃午餐。”
臉上的笑容霎時凝固,亞德裡安僵硬朝另一邊扭頭,就像是頭回發現克裡斯對面還坐着個人。
突如其來的寒意從脊背竄上腦袋,令正在往嘴裡塞黃瓜片的維克多哆嗦了下。他再次擡頭看向直直盯着自己的亞德裡安,從鏡片後不帶任何笑意的眼眸中讀出冰冷的殺意。
等等,這是什麼情況?
維克多咽下嚼碎的黃瓜片,在兩人之間來回看。
總感覺氛圍不太對勁。是不是得說點什麼?
正當他考慮該不該做個自我介紹時,亞德裡安一隻手抱着托盤,另一隻手放到圍裙上擦了擦,然後朝他伸過來。
“嗨,‘和平使者的男朋友’,我是亞德裡安,和平使者的超級粉絲!”
亞德裡安對他露出一排整齊的牙齒,伸過來的手懸在他的上方。在他沒有握住那隻手之前,亞德裡安的嘴角就這麼一直高高翹起,就像是被無形的牽絲拖拽住。
維克多猶豫着舉手握住他的手,“維克多。你好。”
“蔡斯,别打擾客人進餐!”店長的聲音從餐廳另一側傳來。
亞德裡安上下搖晃他的手,随後飛快抽回手,臉上依舊挂着過分熱情的笑容。
“抱歉,我還在上班,不然我真的很想多了解你——了解一下你是怎麼跟和平使者交往的。”
克裡斯不耐煩地朝亞德裡安揮手,“豆芽菜,你聽到你上司的話了。”
“哦,‘豆芽菜’……”亞德裡安的眼睛又黏到了克裡斯身上,一隻手捂着心口,“這是給我的新綽号嗎?我很喜歡!謝謝你,和平使者!”
“蔡斯!”
“知道了!!”
回應完店長後,亞德裡安對他們笑了笑,然後抱着托盤飛快跑走。
在他走後,克裡斯用叉子叉起一大份沙拉,對維克多抱怨:“他腦袋有問題。我懶得搭理他。”
如果連“腦袋确實不靈光”的克裡斯都這麼說,那亞德裡安還真有可能問題很大。
直至那位服務員的身影消失在後廚門口,維克多才收回目光,邊吃邊思索對方給自己留下的古怪感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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結束進餐後,重新戴上圍巾的維克多與克裡斯回到車上。
車裡的鷹鷹因再度見到克裡斯而雀躍啼叫。克裡斯照常捋了幾下鷹鷹的羽毛,然後發動引擎把車開走。
維克多擔心警察可能已經在克裡斯家恭候兩人,克裡斯卻不以為然。
“大不了我們在外邊兜風,晚上再回家,這樣他們就抓不到我們了。”
克裡斯打開車載電台,切換播放自己的曲庫,然後調大了音量。封閉的空間頓時充滿了哄鬧律動的搖滾樂。
極具質感的電吉他弦樂,以及節奏感強烈的架子鼓拍子,瞬間抓住維克多的耳朵。他扭頭看向随音樂搖擺的克裡斯,詫異地問:“這是——?”
“Cinderella!我超愛他們!”為了蓋過音樂,克裡斯特地扯開嗓子喊道,“他們一點也不怕被人說女性化,出的專輯都帶感到不行!”
在主唱張力十足的嗓音加入動感的樂器聲後,維克多的嘴角漸漸上揚,腦袋也開始随着節奏擺動。
他已然記不清上一次聽音樂究竟是何時,但哪怕經曆過如此多的災難,能再次聽到自己心愛的搖滾樂,還是會讓他感動不已。
“這才是真正的音樂!”克裡斯激動大喊,“‘搖滾不死’,寶貝!”
“它叫什麼名字?”維克多大聲問。
“《Somebody Save Me》!經典!”
後座上的鷹鷹跟随行進中的車左右晃動,時不時拍打翅膀,好歹沒有用叫聲幹擾音樂。
克裡斯扭頭笑着看他,用手輕擊方向盤跟着節奏打拍子。維克多既擔心他控制不好方向盤,又與他享受搖滾的姿态産生愉悅的共鳴。
——即使出意外,維克多也能在翻車前把克裡斯跟鷹鷹都救下車,所以根本不需要擔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