休伊背着一個裝有兩套衣服的雙肩包，來到醫院服務台前跟值班護士搭話。

“嗨，我是比利·布徹爾。”他心虛地報出布徹爾的另一個名字，“我想要探視莉莉·畢夏普——兩天前預約過了，你應該能查到記錄。”

“比利·布徹爾……”

值班護士一邊念着這個名字，一邊敲打鍵盤。随後，她擡頭對休伊說：“病人莉莉·畢夏普正在辦理出院手續。您在大廳稍等片刻就能見到她了。”

這個意外的回答讓休伊靠上了服務台，“等等，她的住院期已經結束了嗎？”

“不，是提前出院。”護士朝他身後做了個“請”的手勢，“麻煩到大廳等候。”

休伊剛要離開，又因為想起了布徹爾的囑咐，不甘心地回到服務台。

“你能告訴我她的病房位置嗎？”

當他迎上護士困惑不解的眼神時，他急忙為自己的古怪請求作解釋：“我想要在她出院之前給她個驚喜……你懂的，我們很多年沒見過面了。”

在護士開口之前，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女聲從他身後傳來。

“休伊？”

休伊僵硬轉過身。便裝的安妮不知何時出現在他的身後，驚訝地看着他，“你在這裡做什麼？”

他們雖然還是情侶，但上次見面時兩人鬧得并不愉快——被他帶到公路上的安妮責備他為滿足自尊心注射臨時五号化合物，還用超能力把他打飛出去，隻為了趕回炸藥王雙子的别墅阻止士兵男孩。

這幾天他一直拒接安妮的電話，對她避而不見，沒想到居然會在醫院偶遇她。

休伊今天是帶着任務來的。他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跟安妮重新談談。

“你跟蹤我嗎？”休伊沒好氣地質問她。

“不！”安妮的反應很大，并不像裝出來的——考慮到她還有過一層“演員”的身份，休伊很難不往更壞的方向揣測。

“我來這是為了保護維克多的母親！”

“維克多？”休伊重複了一遍這個不是很熟悉的名字，“你是說毀滅？”

“沒錯。”

安妮轉動腦袋觀察醫院裡的人，然後湊到休伊的眼下，壓低聲音說：“MM在外面的車裡等我，我們得把維克多的母親護送出去。”

休伊被她的這番話吓出一身冷汗。他們的想法竟在某種層面上不謀而合了。但看安妮的樣子，她似乎并不清楚休伊來這兒的目的。

“……為什麼？”他硬着頭皮繼續套話。

“法蘭奇說，紐約的俄羅斯幫派要找‘帽男’尋仇。多虧了沃特跟FBSA，所有人都知道了‘帽男’的真實身份——”

“毀滅……”前FBSA高級分析師接上她的話。

“而且他們正在往這裡趕來——”

話說到半，安妮的兜中傳出了手機的震動聲。她急忙掏出手機，看了眼屏幕上的訊息，“該死！MM說他們來了——”

嘈雜的大廳突然安靜了下來，一陣混亂的腳步聲自醫院大門的方向傳來。安妮和休伊同時看向門口，隻見一群五大三粗的壯漢湧進大廳，他們暴露在空氣中的胳膊都紋上了帶有宗教寓意的刺青。

看到他們大步朝服務台走來，安妮趕緊拽着休伊躲到一邊。趁帶頭的男人詢問護士時，安妮悄悄跑向通往住院部的走廊。

“等一下！”休伊隻敢用氣音呼喚安妮。見她沒有回頭，他隻好背着雙肩包小跑跟上去。

“你知道他的母親住在哪嗎？”

“不。”安妮跑過一處拐角，一邊在走廊上疾走，一邊張望病房外的門号，“我們必須趕在他們之前找到她！”

她推開每一扇房門尋找莉莉·畢夏普，還拉住走廊上的病人詢問對方的下落。當第三個病人搖着頭離開後，休伊快步走到安妮的面前，用身體擋住她的去路。

“為什麼你要保護毀滅的母親？”他質問她。

安妮不忍心再對被自己傷害過的男友動手，隻能哀求他：“休伊，拜托，請你讓開！”

休伊同樣急得語速飛快：“他是‘帽男’，他傷害了很多人。這些都是他罪有應得的。”

“他也救過很多人的性命！”安妮提高音量反駁他，“他的母親是無辜的！我們不能讓仇恨蒙蔽了雙眼！”

“這話對洛缤說去吧。她被火車頭撞死的時候，有人提到過她是無辜的嗎？”休伊扯出難看的苦笑，用力搖頭，“沒有！他們說她‘違反交規’，阻礙火車頭‘追捕罪犯’，把責任全都推到了死人身上！”

“我真的很抱歉，休伊……我們都恨沃特。但我不想看到你被這份恨意擺布。”安妮悲傷地看着他，“你不是那種為了傷害超人類不擇手段的混蛋……你沒必要成為布徹爾。”

休伊皺着臉，望着滿眼都是自己的安妮，一時間失去了所有争吵的動力。緊接着，他的視線挪到一邊，越過安妮直直看向她的身後。

“安妮，她就在你後面……”

安妮聞聲回頭，正好看到一個披着外套的女人朝他們來時的方向走去，她的身旁還跟着一個有些眼熟的男人。

顧不了那麼多，他們立刻拔腿跑向那兩人，阻止他們繼續前進。

“等等！”安妮急得叫住他們。當他們轉過身來時，她反而被陪同女人的男人吓了一大跳。

在看清來人的長相後，時刻穿着墨綠色鱗狀制服的深海同樣被吓得抖了抖身子。

“搞什麼，星光？”深海大叫起來，“你跟蹤我？！”

真是冤家路窄！

安妮忍住翻白眼的沖動，無視這個充滿自戀意味的問題。她仔細打量那個面露怯意的亞裔女人。确認對方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後，她立即詢問深海：“你要帶她去哪？”

深海狐疑地看了他們好幾眼，“不關你們的事吧？”

莉莉·畢夏普抓着深海的制服，縮到他的身後，“深海，他們是誰……”

“不用管他們。我帶你回家。”

深海扶着莉莉，正打算繼續沿着走廊走向大廳，走廊盡頭便突然出現一大群兇神惡煞的壯漢。

見此情形，他趕緊放開莉莉，獨自往前走出幾步。

“嘿，大塊頭們，你們是我的粉絲嗎？”深海瞥見他們身上的刺青後，擠出一個尴尬又不失禮貌的營業笑容。

“真沒想到我會有這麼多‘黑粉’（MaFans）——哈哈，你們聽出這個雙關語了嗎？‘Mafia’加‘Fans’。我沒有低估你們智商的意思，隻是這個詞确實有點難理解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