士兵男孩回想起了自己挨過的一記拳頭。它擊碎了沃特花重金為他打造的鷹形盾牌,造成的力量穿透他用以持盾的右手臂,将肘關節震得松動,小臂傳來的陣痛讓他想到被折成兩半的樹枝。
“咳啊——”他猛仰腦袋,唾沫自嘴中嗆出,瞳孔如被針紮一般在腰部受擊的瞬間緊縮成點,就連胸口積攢的能量也因此暫時逝去。
那根曾短暫浮現在他腦中的樹枝再次出現,“咔嚓”,清脆地從中央折斷。多日未曾感受到的痛意自受擊處蔓延全身,短暫麻痹了他的雙臂,大腦尖嘯着警告他危機迫近。
士兵男孩未來得及做出反擊,頭皮便傳來難以忍受的刺痛感。戴上膠質手套的五指插入他的發絲中,像扳下開關似的将他的頭往後拉,在他的視野中,沒被眼罩遮住的下半張臉倒挂着興奮過頭的笑容。
不是維克多……維克多不會這麼笑……
這個念頭僅出現了一刻,便被迫近全身的失控感沖散。士兵男孩松開了祖國人,被頭發上的力量拽向後方,身體重重砸向地面。最先接觸地面的是他的背部,随後是發麻的頭皮。黃色靴子壓上了他的咽喉,鞋底狠狠碾過凸起的喉結,足以擊碎鷹盾的力量積壓在那一小處脆弱的骨頭之上,卻沒有更進一步終結他的性命。
他竭盡全力抓撓喉嚨上的黃色靴子,甚至雙手合攏想要掐碎對方的腳腕。喉嚨如火舌灼燒般燥痛,缺氧令他臉部發熱,手使不上勁,上方的黃黑身影屹立不動,如同一座永遠不會傾倒的大山。
“媽的!”
目睹無敵少俠出擊全過程的布徹爾爆出一句髒話,眼睛“滋滋”亮起黃光,爆發出的同色熱視線射向背對自己的無敵少俠。被擊中的無敵少俠并沒有像布徹爾所想的那樣被擊飛出去,反而是若無其事地回過頭,第一時間低頭查看背後的披風。當他看清黃色披風上兩個冒着煙的洞時,原本彎起的嘴角頓時垂了下去。
“不是吧?”他的聲音聽上去懊惱至極,“兩個洞?我又得自己縫披風了!”
“這是私人恩怨,混賬!”布徹爾粗聲罵道,“别多管閑事,從哪來回哪去!”
無敵少俠似是無奈地垂肩歎息:“哎,我這身打扮還不夠明顯嗎?果然不該跟敵人廢話……”
沒等他說完,黃色熱視線便再次射了過來。那道看似吓人的激光在他面無表情的臉上灼燒了幾秒,直到被收回去時,都沒能留下一絲痕迹。
怎麼可能?!布徹爾還在懷疑自己的眼睛時,言簡意赅的評價從對方的嘴裡幹巴巴地蹦了出來。
“有趣。”
然後,無敵少俠從布徹爾的眼前消失了。眨眼的功夫,他便帶着飄揚的黃色披風再一次出現在布徹爾的跟前。他的兩隻手握住布徹爾的腦袋,拇指覆上對方的眼睛,毫無阻礙地觸碰到了那兩顆柔軟的眼球——
“啊啊啊啊!!”
布徹爾扯開嗓子慘叫起來,放開了祖國人的胳膊,雙手死死掐住無敵少俠的手臂,兩行血液如同眼淚一般不斷從無敵少俠的拇指底下湧出他的眼眶。他的腦袋在對方的手掌底下小幅度晃動,沒法掙脫出去。
重獲自由的祖國人捂着脖子向後踉跄,難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。他看見士兵男孩從地上緩緩爬起,随後猛然沖向無敵少俠,便下意識喊了一聲:“小心!”
無敵少俠聞聲松開了布徹爾的腦袋,後者不停向後倒退,捂住流血的眼睛痛苦哀嚎。無敵少俠轉身如捕食野獸般微微弓背,拳頭自下方揮出,直接貫穿了士兵男孩的腹部,帶出了猩紅的内髒。
“咳——”
士兵男孩嘴裡吐出的鮮血濺到了無敵少俠的制服上,舉在半空的拳頭用力向外張開,沉沉拍在對方的肩膀上,又再次收攏掐住肩肉。他艱難擡起頭,胸口發出的光芒照亮了臉上逞強又帶點挑釁的微笑。
“嘗嘗這個,‘Invincible’……”
無敵少俠歪起頭,漆黑眼罩斜對着士兵男孩愈來愈耀眼的胸口。
“什麼玩意……?”他喃喃問道。
與此同時,祖國人拔腿朝遠離兩人的方向倉皇跑出幾步,随後才發動全力沖上天空。
“砰!!!”
在他飛向太陽的幾秒後,一股龐大的能量波自地面席卷四面八方,掀得随風抖動的星條旗披風逆向飄揚了好一陣子。他停止向上飛行,低頭看往下方。
劫後餘生的滋味未能緩解當下的缺氧處境,祖國人大口喘氣,在地面搜尋其餘三人的蹤迹。地面被紛飛的塵霧蒙上了一層渾濁的幕布,透視讓他得以在塵土散開前看清地上的真實情況。
關押玄色的倉庫幾近被夷為平地,布徹爾原本身處的地方留下了一具燒焦的軀體。士兵男孩躺在那具軀體旁,像是失去了意識,他的制服沒有燒焦的迹象,而他本人也是,腹部的傷口血淋淋地挂着腸肉。
那麼,第三個人呢——
待到祖國人察覺到這個問題時,他的身後傳來了不同于空氣自然流動的聲響——尖銳、短促、常人難以反應過來的氣流聲。
然後,消失的第三個人用着輕松過頭的語氣呼喚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