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在這裡啊。”

祖國人在空中僵硬轉身，瞪着毫發無損的無敵少俠。對方的黃黑制服倒是多出了燒焦的痕迹，連暴露在黃色頭套外的黑發都略微卷曲了起來，有些破爛的黃色披風在背後肆意飄揚，布料的每一次滾動都讓祖國人的嗓子眼往上提一分。

這種壓迫感，隻有維克多才能讓他感受得到，但這人根本不可能是維克多——

“你想幹什麼？”祖國人抛出了一個不會明顯暴露敵意的問題。

“不用謝。”無敵少俠答道，然後微微低頭摸起下巴，像是在打量他。

“你是超級英雄？”

“……沒錯。”祖國人謹慎回答。他已經見識過激怒對方的下場，如果無敵少俠願意和平交談，他不會犯傻使出熱視線挑釁對方。

“酷。”無敵少俠的回複十分平淡，聽不出太多的情緒。此時，祖國人才從這個介于青少年與青年之間的聲線覺察到一個事實：面前這位陌生來客的年紀并沒有他預想中的大。

“誰是你們這兒最強的超級英雄？”無敵少俠又問。

當然是他——這個回答卡在祖國人的喉嚨，隻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。他及時忍住了誠實回答的沖動，思考對方如此提問的動機。

無敵少俠救了他——他們都很清楚不是出于什麼所謂的善心。他從無敵少俠的行事作風中看到了熟悉的部分，那是僅有視萬物為草芥的強者才會擁有的自信。像他們這種人根本不會有多餘的同理心，更不會為了陌生人浪費氣力。

所以，無敵少俠的這個問題，在祖國人看來至關重要。他能輕易壓制士兵男孩和威廉·布徹爾，還從那場足以消滅超人類的爆炸中安然脫身，就像第二個維克多一樣，不能對他掉以輕心……

“維克多——”祖國人就這麼自然而然念出了這個名字，仿佛在心中排練過了許多次。當他念出口後，羞赧與懊悔霎時令他臉頰發燙。

縱使他不願承認，維克多也确确實實在每一次較量中都能壓他一頭。光是想到這一點，低人一等的痛苦便足以腐蝕掉他的尊嚴。他發自内心憎恨着維克多，哪怕他早已做出許多與内心背道而馳的選擇。

無敵少俠并沒有明說，但祖國人能覺察出對方的些許意圖。像他們這種動起手來不顧任何後果的瘋子，如果開始問起強者的信息，那可絕不會是以交朋友那樣的友好結局收場。

“——維克多·畢夏普。”他冷靜補充道，“他是‘超級七人隊’的毀滅，我的隊員。”

為了報複這個奪走了他的一切的男人，祖國人什麼都做得出來。

“‘毀滅’？這麼自信。”

無敵少俠笑了起來，嘴角勾起能露出牙齒的弧度——藏不住的躍躍欲試，與他對士兵男孩露出的表情如出一轍。

“讓我省點功夫，‘星條旗’，帶我去見他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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半個小時後。

一架機身印有“FBSA”字樣的直升機降落在紐約州邊境的一處廢棄谷倉邊上。數名帶着防毒面具的特工從直升機内跳下，持槍靠近爆炸區域，每當他們離爆炸中心更進一步，他們身上攜帶的蓋革計數器便響得愈加急促。

爆炸中心呈輻射狀，焦黑的地面躺着兩個人，其中一個已經全身焦化，另一個受了嚴重的腹傷。兩名特工分别檢查了他們的傷勢與脈搏，随後招呼後方特工從直升機搬來兩個擔架。

距離爆炸中心最近的建築物谷倉被炸得隻剩半截牆，裡面有一具确認死亡的無頭屍體。

“——玄色、布徹爾死亡。”負責帶隊的特工一邊指揮手下帶走屍體，一邊通過耳機向上司彙報，“士兵男孩存活。沒有發現祖國人。”

“他…滋滋……在這……滋……”

“女士？”

“……滋滋……我們完了……”

“紐曼女士？”

“滋——”

刺耳的電流聲是耳機頻道中唯一的答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