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怎會在此?”,宇文化及見那書生已至馬前,竟躍下馬來,如此鄭重,倒叫李秀甯甚為驚訝。
“大哥莫氣”,可那白衣書生卻隻是輕拉住宇文化及的手腕,手使暗勁,微微一笑後便扭身看向李秀甯等人,而後松開手,行至李秀甯跟前,有所拜禮,李秀甯見此自行回禮,紅拂瞧着跟着回禮,宋玉緻打量着此人,隻點了點頭,更貼近了些李秀甯,此人身形瘦弱,倒與那柴紹無異,隻不過比柴紹要更為俊秀。
“小女宇文大人胞妹,宇文淑,見過小姐”
雖對來人心下生疑,但李秀甯依然帶笑附和,“原來是宇文小姐”,她倒是隻聽聞過宇文成都,未有聽過宇文淑,随着女子的靠近,她的鼻中湧來一陣花香,聞來像是芍藥之香,但這香氣中又隐含澀意,頗為奇怪。
“此番家兄因小女獨身外出,憐我女子,憂我無有武功傍身,在者,這揚州之地,于小女甚為陌生,心急之下,便大肆搜尋,擾了揚州百姓,令四小姐心憂,是小女之過。”
女子說得極好,好到李秀甯哪怕是宋玉緻都覺得此言聽來更像借口,可偏生難生質疑連李秀甯也隻能順勢而走,随了眼前人的心。
“原是如此,心急胞妹,此乃宇文大人與小姐兄妹情深,秀甯上有幾位兄長,自能懂哥哥對妹妹的擔憂,宇文大人,果乃重情之人”
“四小姐客氣了”,宇文化及應着,緩緩走至宇文淑的身側,側頭看着,眼中竟生柔情,與他一貫的陰冷頗不相符,“淑兒身體羸弱,自幼便無法習武,故待她自是需得小心謹慎些。”
“他就是看我得太緊”,宇文淑接着話而言,語氣生了細微的吐槽,“四小姐,我們初到揚州,本是要拜訪李家,隻因小女頑劣而耽擱,不知二公子可是在府?”,話頭倒也是轉得極快。
“感小姐之心,隻是二哥接父令而往,尚未回府”,李秀甯如實而答。
“原是如此,那不知二公子何時回府?”
“去得着急,倒未定下歸期”
“如此也無妨,家兄領聖上旨意,在揚州怕是要留些時日,待二公子回來之際,還望小姐能差人通禀”
“自然”
“那便勞煩四小姐了”
“宇文小姐客氣,在這揚州若有何需要,宇文大人和小姐大可差人至李府,秀甯定當為二哥替兩位盡心”
聽此那宇文淑隻是一笑,道了句“小姐有心”,然後便是兩聲咳嗽。
這兩咳便将宇文化及吓得匆匆扶住其手臂,“四小姐,淑兒體弱,我們不便在此叨擾。”
“自然,宇文大人還是先陪小姐回去休息,若需相幫,大人盡可知會秀甯”
“多謝”,他道。
瞧着宇文化及将宇文淑置于馬上,而自己牽馬執镫,緩步而行,兵士陪行,李秀甯見此不竟有些感歎,這宇文化及待宇文淑倒是真摯,隻是,“這宇文姑娘,我倒是從未聽過”,她忍不住有所呢喃,話也入了宋玉緻的耳。
“秀甯姐不知宇文淑?”,宋玉緻有些難以置信,竟也還有秀甯姐不知道的事。
聞聲李秀甯扭頭看向宋玉緻,又往後看向紅拂,見紅拂搖頭,她這才再度瞧向宋玉緻,“怎麼,我們玉緻知道她?”,她問。
那句“我們”聽得宋玉緻心下生喜,一時之間,書被毀之痛都暫被擱淺,她上彎的嘴角有些止不住,“聽過,我在遊走江湖時,曾去過宇文閥住地,在那裡得知宇文家有一小姐,未足月而生,故常卧于病榻,日日湯藥”
聽玉緻所言,李秀甯想難怪方才女子所帶芍藥之下自有一股澀意,怕是常年服藥所至,又想那宋大哥無心天下局勢,故由玉緻為宋家于江湖遊走,想玉緻得以不必束于閨閣,一時之間竟有些羨豔,父親雖令她為李家招賢納士,瞧來自由,可她終歸隻能呆于揚州别苑,伴于柴紹,家中凡有大事,皆無她之位,若非二哥憐她,待她至誠,願與她共商李家之事,她怕是難以展翅。
思及此,李秀甯難免心有所嘲,父親和大哥,三哥,終歸是擔憂她過盛,怕會至不可控,可他們卻未曾想過,李秀甯終歸是李氏血脈,又怎會,她終是不願多想。
“秀甯姐?”,一旁的宋玉緻見李秀甯神情嚴峻,有所擔心。
回過神,李秀甯瞧着那向來予她歡樂的人兒,因她而如此擔憂,緻使她不免心生愧意,玉緻向來随意灑脫,愛憎分明,雖偶有倔強任性,但實則秉性純良,從未生惡心,如今為宋大哥而不得不借遊曆之名,替宋家探聽天下局勢,對玉緻來說,又何嘗不是一種束縛,倒是她,将心中郁悶移至玉緻身上而不知,實為不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