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”
指向師妃暄的手,有些搖晃。
眼前暈暈乎乎,立不住的身形,讓婠婠的身子不受控地偏離原本站立軌道,原本越戰越躁的心,在笛聲介入之後,便如墜入水中的石塊,搖搖晃晃幾下便沉底,想反擊卻像打在棉花上,軟綿綿,激不起任何動靜。
多少有些令人憋屈。
而系着面紗的女子,還不停地在她眼中搖曳,像被吹動的葉子,無法抓不住,因為這股随時會墜落地的緊張,被中斷的微弱不爽,最終被另一抹情緒給壓下。
伸手去抓那片葉子,卻隻是抓握住空氣,師妃暄依然在眼中搖曳。
“别動”,帶着些許命令的語氣,再度伸手。
怎麼就抓不住,收回落空的手,看着自己好似有四隻手存在的眼前,婠婠不解,如今天下,能有幾個是她抓不住的人,怎能有女子。
師妃暄,她想,師妃暄不可以,有種沒由來的不願,“你,别動”,又要伸手,這次卻右腳絆住左腳,整個人徹底失去控制。
地,軟綿綿,帶着一股屬于夏日夜晚的溫熱,還夾着一點輕甜的氣息,惹人愉悅,忍不住蹭蹭,是故沒注意到那聲輕微的呢喃。
“婠婠?”
“嗯~”
被抱住的人,枕在她身上,無意識地發出綿長的回複,師妃暄偏頭看着,婠婠那張泛着暈紅的臉,夾着委屈和不甘,耳中不住傳來那微弱的不滿。
“别動”
“我隻是要休息一會”
“婠婠定會,定會”
“抓住你的”
......
“好,我不動”
得到回複的人,那張委屈的小臉,才漸漸松散下來,靜靜看着這一切變化,萦繞在鼻尖,淡淡的梅子味,沖淡原本渾濁的酒氣,也沖淡師妃暄原先的在意和擔心。
将婠婠抱起,原本就瘦的人,令手中仿若輕若無物,唯獨被抱住的人,感應到自身的變化,着急地抓住她胸前的衣衫,生怕她逃走一般,開始掙紮。
“不走”
大抵是聽入她的話,懷中的人,動靜緩和下來,隻是那抓住衣衫的手,依然還緊緊扣着,好看的臉,在她身上繼續蹭了蹭,似乎是找到一個舒适的角度,才停下。
将一切瞧入眼中,面紗之下的唇,微微抿住,劃拉過一個微若的向上幅度,不去管暗處的一切,她隻是抱着人,離開這是非之地。
月色太暗,她耳廓上微弱的紅被掩蓋。
等着女子離開,李秀甯才從暗處走出,心卻有些沉重,這位喚婠婠的姑娘,令她生出太重的不可控感,想到女子,她便如陷入一場漩渦之中,無力逃脫,隻能越陷越深,被卷入,卻看不到前路的方向,這令一向擅謀,在計劃和人心中攪弄一方天地的她,心生恐懼,卻又忍不住想靠近漩渦。
“還好,還活着”
耳中傳來紅拂有些慶幸的聲音,李秀甯忍不住暗暗深吸一口氣,将心中的波瀾壓下,轉頭看向宇文成都方向時,神情已恢複如常。
“不過”
紅拂又突然的欲言又止,令李秀甯多了些在意,着步走到宇文成都身前,站在紅拂身側,“可有什麼不對?”。
“他運氣正盛,突然被打暈,造成不小的經脈沖撞,傷了身子”,紅拂接着解釋,見她伸手拉開宇文成都衣袖,果見其手臂青筋凸起,紅色血絲萦繞。
“好在并不嚴重”,若是再嚴重些,斷了經脈,可就不是小事了。
現下既不是禍及性命的事,隻是會疼上幾日,安心下來的人,收回視線,忍不住再次看向女子抱着婠婠離開的方向,對應的想必是婠婠所住位置。
偏生隻如此粗糙地處理了宇文成都嗎?李秀甯忍不住有此想,都是習武之人,想必了解這樣做的後果,你究竟是顧慮到宇文成都并不會重傷,還是根本就不在意?
可惜答案,沒人能知道,除了出手的人。
“小姐”,紅拂注意到李秀甯的在意,放下宇文成都的手,旋即便站起,完全轉向李秀甯,“可是需要派人去婠婠姑娘那頭看着”,從小到大,她很輕意便能看穿眼前人的思忖。
沉思片刻,這股心思,最終還是被李秀甯搖頭壓斷,“看着也無用,還是莫得罪她們的好”,她們不是女子的對手,也許群攻還有機會,但何必如此,況且,一想到自己近來的異樣,她的眉頭忍不住皺緊,心事一跑而過,随後又被悄無聲息地壓下。
“先把他送出去”,再度看向躺在地上的人。
“喝酒太多,酒瘋打架,先把他放酒裡泡泡,然後随便丢到個小巷子裡,切記,别留下任何與李家有關的痕迹”
說出一應安排,紅拂聽着領命照做,也正是因此,宇文成都被關了禁閉,不得離開宇文化及視線半步,當然,這是後話,此時的始作俑者并無法知曉後續。
想到自己的身子,她不禁想到與她情況相似的女子,“我去看看玉緻,婠婠姑娘的事,你警惕着,讓大家都安分些”
“是,小姐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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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上正午,才匆匆轉醒,身側卻空落落地很,看着一邊的被子敞開,原本該睡在那的人,不見蹤迹,帶着一臉疑惑下了床,昨夜習武太晚,有些發酸的腿一個趔趄,差點撞到桌角,好在身子靈活,又用着氣勁才及時避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