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着晚飯再見時,宋玉緻和解少龍在看到對方的瞬間驟然一愣,随後便有些默契地繞着桌子尋了個好位置,伴随着尴尬無聲坐下。
“你”
“你”
又異口同聲,瞧着對方,最終笑出聲。
“還好?”,還是宋玉緻先開口确認。
“無妨,小傷”,解文龍随意地擺擺手,她性子大大咧咧的,相處起來,不會麻煩。
不過,這并非宋玉緻的意思,“你知曉,我不是在問這個”。
“那也沒事”,說着的時候,解文龍視線打量過周遭,确定無人後,身形才裝作不經意往宋玉緻的所在偏了些,導緻距離變近,“你姐就是生氣,又擔心得很,我撒個嬌,她就好了”。
“撒......嬌?”,宋玉緻的嘴,似乎抽搐了幾下,看向解文龍的瞬間,她竟有些許與之相關的畫面浮現腦海,突然有些好奇的探索欲。
“不過這一回,她是真生氣,比上次收到水龍幫來信更甚”,緊随着,又有更多的言語沖入耳中。
話令宋玉緻心一顫,緊随着沉默,姐姐在她的印象中,一直都是溫柔中有些霸道,永遠站在她這邊,在嶺南時,隻要姐姐在,天大的麻煩,她似乎都闖得,姐姐很少生氣,尤其是對她,後來,就隻剩下她了,哥哥永遠跟着父親。
從借用水龍幫開始,她就一直在與宋家對着,姐姐都并無如今日這般,這一回,有多生氣,她自是清楚。
注意到宋玉緻自責不已的神情,解文龍覺得右臉又開始泛起痛意,她忍不住在無一物的光滑臉上,摸了摸。
是太生氣,才會給了她一巴掌。
在她的印象中玉華自來到獨尊堡後,一直都與所有人保持着溫和的距離,就像是獨自盛開在陽光下的花,好看又堅韌,在一個陌生的地方,理智的保護着自身,因着後來,她們一同經曆了許多,共享着太多秘密,成為“一體”,距離才被打破。
上一回這般生氣,還是因着她抗匪被傷,有些沖動行事,差點丢了命,這一回,用宋玉華的話說,又差點丢了命,甚至是差點丢了兩條命。
能忍到獨自見她時,才打出那一巴掌,已是極限。
本來打得就不重,想起那人紅着眼,還得親自确認她身體的情況,臉上的疼隻是因為心裡難受。
“别這樣,于她來說,雖然過程危險點,但你沒事,便是最好的結果”,回過神,她再次開口,摸過臉的手收回,端起身前茶水,一飲而盡。
這一點,宋玉緻亦清楚,她就是在仗着這一點行事,想來,是有些“無恥”的。
“我是個不聽話的妹妹”,她有些自嘲,卻在不經意間又想到那個想見卻沒能見到的人,對秀甯姐來說,這些年,她會不會也是個不聽話的麻煩,秀甯姐像是第二個“姐姐”,維護着她,可卻總有些不同,在秀甯姐身邊,似乎并不隻是随心所欲,為何會如此,腦海中突然冒出陌生的問題,她似乎從未想過這些不同。
隻不過,她未來得及去多想,便被突發情況打斷,連已至門口宋玉華都被叫停,在聽到彙報後,眉頭一緊,旋即趕往另一處。
宋玉緻和解文龍見事情似不妙,自也緊随其後。
推開門,桌上的火燭搖曳,思及秀姑這段時間的不安,她合上門,背靠着門,身形一軟,全然将一切托于身後門闆。
“三次機會”
當周遭安靜,耳邊卻再度響起那有些滲人的聲音,明明是甜美的音色,竟能令她生起一陣哆嗦,聲音卻未停。
“一個月内,我若活捉你三次,不傷你分毫,你便得乖乖做我的入幕之賓”,巧笑倩兮的臉,這般輕柔說着。
當時她沒得選,親近的兩人都在對方手上,她答應後,對方倒也守約,當真放了她們一行人。
第一次被抓,早在這話說出的三天後便被實現,她是硬闖入女子的陷阱,一切就像為她而設的那般,她乖乖自投羅網。
第二次,是在第十天的時候,也就是入九江之前,明明刻意改成水路,可還是被抓個正着,本是跳船而逃,卻被漁網套住,如魚般被拉扯上船。
明明是纖弱的細絲,她的匕首卻切割不開,隻能任由對方将她挂在大太陽底下,被晾幹,才被再次放出來。
那時候她才得知,困住自己的網可不一般,竟是魯妙子所制。
魯妙子,思及那個男人,眸自中閃過一絲恨,嘴邊卻泛起一抹笑,心裡隻覺可笑,如此因果,想必是誰都始料未及。
之後,女子再次放過她,并提醒她,還剩下最後一次機會。
至于之後,直到她進入九江,女子都再未出現,仿若銷聲匿迹,出于謹慎,在九江,一連幾日,她都帶着秀姑躲着,穆美人則與之隔開,呆在另一處,與她徹底斷了聯系,就是為熬過這一個月。
後來她聽聞「長生訣」以及東溟的事,料想女子怕是來不及應付自己,故而心安不少,如今已又是幾日,一月之期已至尾聲,隻要熬過今夜,一切就會結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