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邪看着沈玘水潤潤的唇瓣，以及被風吹日曬有些幹澀的面頰，突然冒出一個莫名其妙的想法——這人在居然這麼狼狽的環境下還是好看的。

不可思議。

他想。實在是不可思議，他一個大老爺們，鬼使神差的關注起另一個大老爺們好不好看，明明按照常理，此時他的視線怎麼也該黏在阿甯身上。

但是沒有。

沈玘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，疑惑的回看過來，頭輕微的歪了歪，笑了。指着吳邪的臉，笑意如同燒開了的水，咕咚咕咚往上冒，他樂不可支。

吳邪有些茫然的看着他，情不自禁地也笑了開，兩個大男人仿佛突然得了什麼病症，在阿甯複雜的目光下笑個不停。

“你笑什麼？”吳邪邊笑邊問，一雙狗狗眼彎彎，裡面盛滿無限的水光。

“你的臉沾了泥……裂開了。”沈玘斷斷續續的道，他笑的真心實意，乃至于上手将那塊龜裂的泥擦掉時，手都笑的發抖。

吳邪卻被突然的熱度驚了一驚，下意識想躲，卻沒有躲開。

阿甯似乎發現了他的不自然，又看看仔細擦掉泥巴的沈玘，再次冒出自己是個電燈泡的想法來。

她忽然站起身，将有些僵硬的吳邪扯起來往遠處走，後者雖不明白，卻也沒有抵抗。

阿甯做什麼都幹脆利落，當下更是，她扯着吳邪的領子，臉上極富調侃意味，“我原來以為你會和……沒想到是他，原本在你那裡看見他的時候，還以為隻是萍水相逢。”

她的話沒頭沒尾，叫吳邪滿臉疑問。

阿甯卻不肯多說，隻是松開揪着吳邪領子的手，施施然走了回去，略有些怨念的盯着沈玘，“你讓我現在不合時宜。”

“不合時宜？”沈玘眨眨眼，覺得阿甯搶了自己的話，“怎麼說也是你們兩個認識的時間久吧？”就從性别和故事發展來說，不合時宜的電燈泡是他才對。

吳邪在這兩人身邊好似無心機小狗，聽又聽不懂，聊又聊不上，隻能嗚嗚咽咽的抱緊自己，表示抗議，“你們能聊聊我聽的懂的話題嗎？”

阿甯瞥他一眼，答應的爽快，“當然，我們兩個，你選誰啊？”她的本意也就是逗逗吳邪玩，給艱難的後路帶來輕松的氣氛。

吳邪大恐，“什麼話題都到選人這一步了？”他左看看右看看，覺得這題實在送命，他摸不清阿甯對自己的看法，貿貿然選擇了人家，保不齊引人誤會，要是選了沈玘……吳邪不敢想阿甯看他的眼神多麼奇怪。

“這有什麼好猶豫的？”阿甯一副惡作劇成功的表情，“要是我選，肯定選他。”說着，她指了指沈玘，勾出一個笑，“實力高，人還好看，不虧。”

吳邪憋不住了，“什麼啊，那我也選！”他頗不服氣，話題一下子轉到沈玘身上，“你說說，你選誰？”

“我？”沈玘挑了挑眉，攤開手，一副“我也沒想到我魅力這麼大”的姿态，“我才不選，我勾搭别人去。”

啊哦。

阿甯笑而不語，吳邪被她揶揄的目光引得炸毛，覺得女人實在是一種可怕的生物，複雜又奇怪的目光看的人心裡毛毛的。

沈玘依舊淡定，起身拍拍身上的灰，“走吧，等到晚上還沒出去，我們隻能凍死在這裡了。”他話說的平淡，其中的危險卻絲毫未減。

吳邪覺得這個人實在複雜，開玩笑的時候放松又自然，整個人溫和又散漫，這樣的人一下子嚴肅沒表情平淡的時候，叫人一下子恍惚，覺得先前的一切都是假象，他其實兇的要命。

……給人很奇怪的感覺。

沈玘從來不會擺着很兇的模樣，本身溫潤的相貌打底，再怎麼兇也兇不到哪裡去，但現下給人的感覺卻不大妙。

人都是複雜的。吳邪先前一直都樂于把人往好的方面去想，就算經曆了很多，但仍舊下意識這麼去做。

沈玘是個意外。他不需要故意往好想，這人都是這麼好的人。有時候發覺的另一面，看着很壞，仔細想想，都是好的。

吳邪想，可能這就是自己不自覺被吸引的緣故吧？

阿甯的玩笑突然冒了出來，“你選誰？”

吳邪的嘴動了動，“他。”他道。

我選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