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南鑫三人風風火火地趕到了飲品店。
幾人圍着桌子,聽許聞意講完了Yuu神怎麼和他開黑,後面怎麼約他見面,今天又怎麼和FOG的經理談完了青訓的安排。
杜泉一聲“牛批”,錘着桌子就從位置上站了起來,把全店的人都驚得一跳。
感受到周圍人怪異的注視,季曉理趕緊擡起頭來,扯着他的袖子把他按回了座位上。
被這麼一吼,曲南鑫淌了一半的眼淚硬生生地縮了回去,隻有許聞意噗嗤一聲不厚道地笑了,被杜泉摁着頭鬧了好一會兒。
飲品店裡實在不适合大聲喧嘩,許聞意知道大家都憋着一肚子的高興勁兒要發洩,趕緊拉着幾人出門,說:“走走走,找個地方哈皮去!”
他們炫完一頓火鍋,又到常去的KTV訂了個包間,直接瘋了一下午。
幾個人在興頭上,點了不少酒,幾小時過去幾乎全軍覆沒。
季曉理是唯一還知道悠着點的,加上酒量不錯,隻是有點頭暈,思維還算清醒。
他剛拎起啤酒罐,就着震耳欲聾的伴奏喝了一口,就聽見旁邊“噗”的一聲,轉眼看見曲南鑫倒在沙發上閉眼睡了,往裡邊再一瞟,杜泉明顯已經意識無存,趴在桌上抱着麥沒調地哼哼,而許聞意歪靠在沙發背上半眯着眼,手裡的搖鈴已經敲得不太有節奏。
季曉理翻出手機一看,才過四點,挪了兩步坐到許聞意旁邊,遞了一瓶水過去。
許聞意接過來灌了兩口,被冰水凍得回了點神。
“難受了?”季曉理問。
許聞意撐着頭說:“我還行。”不過瞥了一眼睡在他旁邊的曲南鑫,“就是南鑫,估計明早要頭疼得哭。”
話剛說完,杜泉打了個酒嗝,被音響放大後在包間裡清晰地回響,他本人是絲毫沒覺得不好意思,反倒得意地轉過頭來朝他倆嘿嘿一笑。
季曉理一臉無奈,擡腳踢了一下杜泉的小腿肚,說:“這家夥也多了。”
許聞意笑倒。
興奮的餘韻還在,杜泉徹底沒了聲音,伴奏音樂的鼓點還在繼續咚咚地敲着心髒,包間裡莫名冷清下來。
季曉理提起啤酒又灌了一大口,吐出酒氣後突然開口:“意哥,說真的,我拿到大學通知書那天都沒現在這麼高興。”
季曉理這話說得肉麻又直白,許聞意一愣,坐直了一點:“我知道,要不是你們陪着,我自己估計也堅持不下來。”
季曉理卻搖搖頭:“我們就是跟着拱點火。”
酒意上湧,季曉理使勁眯了一下眼睛。
這幾年的事情在腦子裡滾過,不知怎麼就有些感慨:“如果你不是Omega,也沒這麼多破事了。兩年前你就能進FOG,而且……也不用這麼早結婚。”
許聞意怔了一下。
他們幾個人平時在一起,隻有季曉理靠譜點兒,從來不多說什麼,隻是穩穩當當給大家兜着底。
剛才那借着酒勁的一句無心話,實在不像是會從他嘴裡冒出來,卻在許聞意胸口不輕不重地錘了一下。
他當然知道這幾個朋友一直在為自己操心,隻是這會兒才好像清楚地意識到,他們心裡有多不好受。
許聞意埋頭沉吟半晌,輕輕摳着手裡水瓶的标簽,悶着聲慢慢道:“我自己,其實還好,戰隊的事雖然晚了兩年,但總算有了結果,結婚,也是我仔細考慮過的……”
“是嗎?”季曉理突然出聲打斷。
許聞意一轉頭對上季曉理的目光,就有點說不下去了。
他自己其實也并不像表現的那樣滿不在意。
這兩年一次一次被戰隊拒絕的時候,是他們在旁邊陪着罵那些人有眼無珠,他突然宣布要結婚的時候,也是他們一直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。
許聞意又把腦袋轉了回去,不敢看他。
季曉理歎了口氣,深覺酒精害人。
本應該高高興興的,不知怎麼,生出這麼多别扭的情緒來。
他看見許聞意将水放回了桌上,瓶身凝起一層水霧,被音響一震就往下滾出道水迹來,恍惚回到兩年多前認識許聞意的那天。
那時候拂曉剛公測幾個月,他和杜泉中毒頗深,中午一放學就往學校旁邊巷子裡的小網吧裡沖。
還沒到五月,正午的太陽就能把人烤化,他倆剛踏進網吧在前台挑飲料,許聞意和曲南鑫後腳就跟了進來。
隻剩最後一個兩人卡座,曲南鑫進門後就沖着前台小姐姐要機器,然而杜泉覺得是他們先到的,為此差點吵起來。
午休的一個半小時,網吧被周邊學校的學生擠得滿滿當當,位置都要靠搶,兩人對視許久,都是不想讓的意思。
季曉理當時站在一旁,發現了站在最外側的許聞意。
作為浦外最有名的Omega,那張出衆的臉對他而言并不陌生。
前台等得有點不耐煩,催促他們快點決定。季曉理沒有多想,從小受到的教育都告訴他要謙讓Omega,于是勾了勾杜泉的脖子,說:“算了,讓給Omega吧。”
他那會兒也不知道為什麼,就這麼一句話惹到了許聞意。
Omega長得十分漂亮,眼神卻并不和氣。
許聞意氣勢洶洶地走到兩人面前,讓歪靠着櫃台的杜泉都不自覺地站直了身體。
“兩位同學,”他聲音又脆又冷,毫不客氣道,“這個卡座要麼咱們商量,要麼找個辦法比一下,沒必要拿屬性說話。”
四人最終約戰空港,季曉理和杜泉先摸準機會幹掉了撿物資的曲南鑫,最後卻被許聞意1V2滅了。
技不如人,他倆隻得分開坐到單座上去。
但二打一沒赢,還附帶了賭約,說不憋屈是不可能的。
季曉理覺得心煩,渾身都很燥,握着鼠标的手心滿是汗,和杜泉連跳三局大城去剛槍發洩了。
這把有四個隊一起跳了醫院,一落地就開始打架。他撿了把□□,在圍牆邊和一人對噴,把鼠标按得狂響。
剛把敵方擊倒,忽然感覺桌面上沉了一下。
季曉理擡頭一瞟,鍵盤邊上放了一瓶冰可樂,估計是剛從冷櫃裡拿出來,還在咝咝地冒着白汽,瓶身上凝結的水珠一溜兒地往下滾,看着就覺得涼爽。
放飲料的人一句話沒說,已經轉身走了,但背影一看就知道,是許聞意。
兩年多前的那一幕早已被埋入記憶深處,此刻卻被倏地喚醒。
這人就是這麼個嘴硬又心軟的臭脾氣,季曉理記起來了。
不熟的時候看起來還挺唬人,接觸久了就知道他其實笨得很,還長了個軟肚皮。
不過也是那會兒,窺見了許聞意冷酷外殼下的一點溫軟,才讓他最後厚着臉皮去找人加了遊戲好友。
思緒從記憶裡慢慢收回,季曉理往後一仰,雙手展開,靠倒在沙發後背上。
說來奇怪,他們四個不靠譜的湊在一起,怎麼隻有他一個人被迫既當爹又當媽地把這幾個拉扯到畢業。
杜泉是脾氣爆,曲南鑫性子直又管不住嘴,兩人都沒少給他惹麻煩。許聞意倒是安安靜靜的,隻是長了一張過分招人的臉,聰明勁兒卻沒點到心眼上,什麼事都願意自己憋着,讓他總感覺這家夥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悶不吭聲地被人給騙了,實際最叫人擔心。
季曉理側過頭,也不忍心再訓,隻是看着許聞意問:“你結婚也一個多月了,齊珩人怎麼樣啊?”
剛知道許聞意被安排了相親,季曉理就找到他姐靠家裡的關系打聽過齊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