靳年撐起身體,掙紮起身,“長官?”
文森特按住靳年的肩膀,“躺着吧,你才剛醒。”轉頭沖着旁邊給靳年做檢查的醫生問道,“他的身體怎麼樣?”
“目前已經沒什麼問題了。”醫生回道,“但是精神疏導到底是治标不治本,最重要的還是找一個向導進行深度标記。”
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文森特點頭,沖着靳年不贊同地挑眉,“你都聽見了吧?”
“嗯。”靳年輕請嗯了一聲,沒有什麼反應。
“這個,就是給你做疏導的小同學。”文森特側身,露出身後的傅言,并在人的肩頭拍了拍,“我聽說你很看好他,我也覺得不錯,而且和你的匹配度不低,更何況……”
“元帥。”床上的靳年握緊了拳頭,被子被他捏在手裡,布料被攥出了褶皺,他打斷了文森特的話,“我并沒有找向導的打算,您知道的。”
靳年和人對視,一雙眼睛寫滿了執拗,文森特背着手,無奈地歎氣,“唉,算了,你們年輕人的事情,我就不管了。”
說着又拍了拍傅言的肩膀,“但到底小同學救了你,你也該表示表示。”
“行了,這裡就留給你們了吧。”
見人一副拒絕的态度,文森特也不打算在這裡礙眼,帶着人離開。
“長官啊,你吓死我了。”沒有了大領導,葉治放松下來,一膝蓋跪倒在地,趴在靳年的病床上,雙手死死抱着人的胳膊。
靳年推了推,沒推動,還是旁邊的傅言拉了一把,葉治才想起自己在外人面前的形象,但還是一臉泫若欲泣地看着人,“長官,沒有你,我們可怎麼活啊!”
靳年揉了揉眉心,醒來時的輕松徹底不在,被他哭的煩躁,“行了,我又不是死了。”
他擺手,“你先回去吧。”
“長……”葉治還打算說些什麼,對上靳年的淩厲的眼刀,瞬間噤聲,正襟道,“是,長官。您早點休息,早日康複,最近堆積都事物有點多,需要您處理。”
靳年無語地勾了勾嘴角,“知道了,滾!”
“好嘞。”
看完了整出戲的傅言覺得有些新奇,并對靳年“上将”的身份有了些實感。
也是已經有了權力地位,并被人信賴和追随的人了啊。
靳年将視線落回傅言身上,“你也出去吧。”
可惜,傅言沒有聽從他的安排,而是坐在旁邊的椅子上,椅背朝前,一臉無辜,“為什麼?”
哪有那麼多為什麼?靳年皺眉。
“我給教官做了疏導,我們的匹配度高達90%以上,我為什麼不能成為教官的向導?”傅言似乎是真誠發問,但他的眼睛沖着靳年微挑,透露出那麼點不正經來。
“而且……我也很喜歡教官。”
靳年語塞,臉上的表情微變,耐下性子道,“你也聽到了,我沒有找向導的打算。”
傅言手搭在椅背上,輕輕托着下巴,“為什麼?是……因為……傅言上将嗎?”
“其實……”傅言從椅子上下來,邁步到人的身邊,輕握住人的手腕,正要說什麼。
突然——
一縷似有若無的精神力絲探了進來,傅言将要說的話咽了回去,心裡咒罵,僵硬地改口,頗有些豁出去都架勢,“我……可以做傅言上将的替身。”
“把我當他的替身吧,教官。”
“你瘋了嗎?”
如此驚世駭俗的話,靳年覺得這人簡直瘋了,猛地甩開人的手,結果被人越握越緊。
傅言眼底深情地仿佛他們是上輩子的情人。
“教官,我也是傅言,你可以把我當做‘傅言’上将,我不介意的。讓成為你的向導吧,不要繼續做黑暗哨兵了。”
最後一句話,也是傅言最想說的,他不想靳年再這樣損耗自己的生命力了。
他,會心疼。
察覺到人眼底的傷感,靳年突然失了聲,這真的是一個見過幾次面的人,會有大收獲情緒嗎?
“你……”
“教官?”傅言眨了眨眼,似乎在期待他的回答。靳年壓下那驚世駭俗的想法,心裡自嘲,他可能也是瘋了。
為什麼會覺得這個人就是傅言啊?
他已經死了。
靳年深吸了一口氣,也不再掙紮要從對方手裡掙脫,輕輕揉了揉發脹的額角,他歎了一聲道,“不是他的原因。”
“那是什麼?”傅言眉頭微跳,沉下了聲音,重複問道,“那是因為什麼?”
“因為我不想和人綁定一種關系。”
靳年的聲音像是被風吹過來的,有些失真,“這種向導和哨兵的标記,一輩子綁定在一起,一方的離開會給另一方造成深刻的影響……”
他再次堅定地重複,帶了些鄭重地看着人,“我不想要這樣的關系。”
傅言對上了對方紅色的瞳孔,在裡面發現了微不可查地痛苦。
如同泣血。
傅言瞬間啞了嗓子,雙唇嚅動,卻什麼都說不出來。
或許是怕人尴尬,靳年勾了勾唇,“我自己也很好不是嗎?”
他用手掌揉了揉傅言的頭,這一刻靳年竟然有幾分溫柔,分明這個詞從來都和他不沾邊,他循循善誘着,“你還年輕,會找到屬于你的哨兵的。”
“我……”他頓了頓,自嘲般勾了勾嘴角,“就算了。”
如果承諾不能遵守,如果注定身邊的人都會離開,那就孑然一身吧。
一個人,也沒什麼不好,本來……
就一直都是一個人啊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