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玄知的重量全壓到木兮枝身上,她險些站不穩,他看起來瘦,但長得高,骨骼也更重。
木兮枝現在越發不能動了,之前他好歹是清醒的,遇到危險可以各自逃跑,如今他不省人事,跟他性命相連的她總不能扔下他。
修為高的大妖同人間長老級别的修士鬥法,堪稱驚濤駭浪。
木兮枝進退不得。
無論是什麼妖,現原形用的妖力會變強,禍鬥喜歡速戰速決,在化解仙黎長老一招後,化回毛體通黑,似犬非犬的原形。
一道烈火從禍鬥口中噴出,離他最近的仙黎長老敏捷地瞬移到另一側,任憑她躲得再快速,裙裳仍是被烈火燒着了,煙霧四起。
白須長老看見了,忙道:“仙黎長老,小心你的衣裳。”
仙黎長老徒手掐滅。
執星長老臉部肌肉抖動了幾下,他一直知道仙黎長老的性格果斷,但還是有點替她手疼。
辟邪也化出原形,頭似龍,身似馬,腳似麒麟,形卻又似獅,四不像般,隻見他輕輕一踏腳,刹那間地動山搖,碎石簌簌滾落。
躲在石柱後的木兮枝心跳如擂鼓,有一種不良的預感。
“轟”一聲,她看到石柱以極快的速度裂開,辟邪妖力比禍鬥強上一倍,竟隔空震裂石柱,妖風烈烈,輕易能奪人性命。
木兮枝雙手雙腳因長時間保持同一個姿勢而僵硬,不太能使上勁兒,無法帶祝玄知走,求生本能促使她麻溜地摟着他滾向一邊。
兩道身影交錯翻疊。
石柱又發出“砰”的聲響,砸地上了,木兮枝晚一點離開都會被砸成肉餅,可離開的後果是要面對身處半空中的兩隻大妖。
他們出現得突然,就連認識木兮枝的幾位長老也愣住片刻。
“木丫頭?你怎會在此?”白須長老率先反應過來,随即扯着嗓子大喊,“快點離開!”
木兮枝滾得滿身煙塵,還被嗆了一口,咳嗽到快斷氣,臉也幹淨不到哪裡去,髒兮兮的。她倒是想離開,可他們給她機會了麼?
辟邪聞言低頭看木兮枝。
他目光掃過她雖然不是很幹淨,卻依稀能看清五官的臉:“你是水弦月和木千澈之女?”
這隻妖也知道她母親?不過木兮枝不是很驚訝,她母親比較有名,先是扶風水家的出色弟子,後與琴川木家家主成婚結為道侶。
妖魔聽說過也不足為奇。
木兮枝本想不管不顧撒腿就跑,可那樣的下場也許會是被兩隻大妖襲擊,長老又不一定能幫她擋住。保險起見,先不亂跑。
她看了眼躺在身側的祝玄知,拍拍屁股站起,一邊思索着如何平安無事離開,一邊嬉皮笑臉道:“正是,前輩認識家母家父?”
辟邪:“一面之緣。”
他又抿唇笑起道:“你叫我前輩?我可是妖。”
木兮枝油嘴滑舌回:“修為比我高的都是我前輩,在我心中,人妖魔皆平等,您是妖又如何,我佛慈悲,也曾曰:衆生平等。”
辟邪饒有興緻地看向幾位長老,眼神意味深長。
他暫未對木兮枝動手,而是道:“他們以前可知你心中所想?你身為琴川弟子,說這番話是在公然挑釁五大家族之訓。”
五大家族之訓是在人與妖魔大戰後立下的,寫在前面第一條就是:見妖必誅,見魔必除。
白須長老是第一次聽木兮枝說這種話,他轉頭當沒聽到。
縱然白須長老亦認為世間妖魔有善惡之分,不該一概而論,但身為正道修士,喊妖魔前輩,簡直不成體統,罔顧家族禮法。
倘若叫其他五大家族的人聽見,必定會嚴懲木兮枝,白須長老護短,他今天選擇左耳進右耳出,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。
執星長老同樣裝聾作啞。
仙黎長老皺了皺眉頭,欲言又止,終究沒開口。
另一個女長老叫元酒,修至七階時出了點意外,自那天起變成啞巴,沒法說話,隻是多看了兩眼站在演武場下方的木兮枝。
他們見辟邪禍鬥沒動作,也暫時罷戰息兵,怕動起手來會誤傷到修為才剛到三階的木兮枝。
木兮枝面不改色,仿佛不知道自己說了多麼大逆不道的話。
她不接辟邪那句挖了坑的話,轉移話題:“我就不打擾幾位長老和兩位前輩切磋了,你們繼續。”
辟邪看穿她的心思:“若不是你長得像水弦月,我倒真要懷疑你是不是她的女兒了,修為低得可憐,遇見大妖第一反應是逃。”
“不然呢,留下來等死?”木兮枝不假思索道。
他問:“你怕死?”
木兮枝:“……”
她盡量不用看傻子的眼神來看修為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辟邪,“前輩,很少有人不怕死,我還沒看盡這世間大好河山,也不想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