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邦——邦——邦——”
鐵棍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,喬嶼腳下的木闆,漸漸地發出破裂的咯吱聲,在抗住了又一淩厲的混法後,木闆終于“嘩嘩嘩”碎裂。
霎那間,木屑飛濺,先是如水花般揚起散開,接着才劈裡啪啦往下落。
喬嶼眼前視線一糊,就在這恍神的倏忽之間,後腳猝然踩空,整個人便不由自主地後仰,倒頭栽了下去。
“喬姑娘——”顧啟章瞳孔一縮,心膽齊齊震顫。
他反應過來,想要沖過去查看喬嶼情況時,一根鐵棍忽然攜帶着千鈞之力,朝他橫打過來,那力道之大,他甚至能聽到鐵棍與半空中氣流相撞,發出的“嘶嘶”聲。
這一棍挨到,他得五髒六腑必然破裂。
顧啟章知道厲害,倉皇之間,手腳并用,用盡全身力氣往旁邊爬,但是那鐵棍像長了眼睛一樣,追着他打來,避無可避。
鐵棍已經掃過顧啟章面門,疤臉女人輕輕擡起,就要照着他的天靈蓋敲下去,眼前忽然閃過一道絢爛的白光,刺得她雙目灼痛。
她趕忙閉上眼睛,而後便覺得手中一空,胸口一痛。
好痛,比她臉上被火燙傷的那一晚還要痛……疤臉女人擡起頭,鮮血從她的嘴角露出來,她緩地擡起手,但不是去擦嘴角的血,而是摸了摸臉上的疤痕。
“噗呲——”喬嶼站在她面前,将劍徐徐地抽出來,刀疤女人順勢軟倒在地,她胸口的鮮血漸漸爬上了貼身的衣裳,沁出一層血色。
喬嶼收回劍,不再看她,正準備往顧啟章那裡走,刀疤女人突然幽幽地開口:“為什麼不順手殺了我?”
喬嶼回頭,見她歪歪斜斜倚在地上,白着一張臉,自下而上地看着自己。
喬嶼面色平靜:“擊敗對手,而不擊殺對手,這是我師父定下的規矩。”
“呵呵。”刀疤女人發出一聲像手指刮蹭在木闆上一樣難聽的笑聲,“柳默笙還是那麼虛僞。”
聽出她語氣裡的熟撚,喬嶼看了她一眼,刀疤女人卻沒往下說了,隻轉了頭,目光沉沉地盯着遠方。
喬嶼皺眉,不再理她,擡腿繼續往顧啟章那邊走。
“喬姑娘。”顧啟章看着她慢慢走近,心裡莫名其妙地溢出一絲歡喜。
他想着說些什麼,安靜的房間裡突然發出一聲異響。
在他察覺到不對的時候,喬嶼已經猛地回頭。
隻見那個一直龜縮在一旁,裝作隐形人的胖子掌櫃,倏地撿起了那根被喬嶼一劍掃落的鐵棍,三兩步沖到了刀疤女人身旁,對準她的頭蓋骨,重重搗下。
“啪——”
刀疤女人的頭蓋骨像一顆被摔爛的西瓜,鮮血蓦地炸開,賤了一地。
她的身體反射性地一抖,接着就歪頭咽了氣。
整個過程太快,快到喬嶼來不及做出任何動作。
“哈哈哈哈哈——”
胖子掌櫃頂着一臉血擡起頭環視一圈,眼神最終落在喬嶼身上,他臉上慢慢浮起幾分癫狂的恨意,怨氣沖天道:“你這麼厲害,你怎麼不早點來呢?”
喬嶼攢眉,心裡覺得這胖子莫名其妙,慢慢握緊了手中的劍。
“不過,都不重要了。”胖子掌櫃俶爾語氣一轉,整個人平靜下來,“我師兄要來了,你們一個都活不了了。”
胖子掌櫃的話音一落,喬嶼便聽到了一陣似有若無的鈴铛聲,由遠及近,從虛無缥缈到“叮叮當當”狂響。
随後,一個矯健的身影,踏着快到肉眼幾乎要捕捉不到前進路線的步子,一步兩步……五步,鬼魅般飛身從喬嶼面前擦過,閃電般伸手朝顧啟章抓去。
喬嶼反應極快地一掌推開顧啟章,随即翻轉身體一圈,舉起劍朝來人刺去。
她估摸着角度,這一劍卻撲了個空,來人順勢翻着跟鬥避開,在地上站定。
喬嶼收劍,望過去,看見的卻是一個紮着沖天辮,上半身圍着一個紅肚兜,下身穿着一條紅褲,赤着雙腳,腳踝上各戴一串銀鈴铛腳鍊,身高隻到她大腿處的小男孩。
喬嶼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,閃過一絲茫然。
“怎麼是個小屁孩?”顧啟章也從喬嶼身後探出頭來,低頭盯着那小孩看。
小男孩倏地擡頭,冷冰冰地瞪着顧啟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