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叮叮當當——”的鈴铛和慘叫聲,此起彼伏,宛如魔音繞耳,揮之不去。
喬嶼呼出一口氣,一劍挑開撲上來的一個黑衣人,腳下用力,一踢長柱,如履平地般躍上半空,飛快地運轉内力。
當溫熱的内力從四肢百骸,一起彙入手中的長劍,使得長劍發出嗡聲顫抖時,喬嶼眼中厲光一閃,擡手揮下。
耀眼的白光刹那間從劍尖傾瀉而出,如滾滾的河水,噴湧着覆蓋了整個房屋。
穿耳的吵鬧聲在茫茫的白光中戛然而止。
喬嶼瞄準目标,盤旋倒踢,像兇猛的虎豹,撲向黑衣首領,用力刺出一劍。
“噗——”
利刃刺破皮肉的聲音如期而至,白光悄然散去,黑衣首領挺着高大的身軀,瞪圓了眼睛,直愣愣地望着面前的喬嶼。
鮮血從他胸口噴出,身形随之搖晃,手裡的刀也“咚”砸落到地上。
那頭沖天辮也乘勝追擊,一口氣踹飛幾個還在舉刀砍人的黑衣人,叮當當晃着鈴铛圈落地。
“嗬嗬——”黑衣首領死死地盯着喬嶼,嗓子像被辣椒水灌過一般,緩慢地翕動嘴巴:“你殺了我也沒用了,那個狗官活不了了,我們老大看上的人,從來就沒有失手的時候。”
喬嶼心頭一跳:“什麼意思?”
“哈哈哈哈——”黑衣首領隻是仰頭嚣張大笑,不肯再說了。
喬嶼轉頭看了顧啟章等人消失的方向,心裡泛起一陣不安。
不能再拖了,得趕緊找過去。
她這樣想着,伸手要将插在黑衣首領胸口的劍拔下來,卻感覺到他胸腔還在發出一陣得意的振動,不禁擡眼朝他看去,微微笑着拖長了語調:“這麼想死啊?”
黑衣首領輕嗤道:“幹我們這行的,哪個是貪生——”
他的話未說完,猛然變了語調,隻見喬嶼唰地拔出劍,眼中冷光一閃,對準他的□□狠狠紮入,又重重抽出。
“呲——”很輕的一聲,還沒有先前刺入胸口的一劍聲音響,黑衣手裡卻像斷了尾巴的耗子,一下竄起,凄厲的嚎叫幾乎要沖破屋頂。
在場所有的男人望着這一幕,不由汗涔涔地下體一涼,一時竟無人敢再看喬嶼一眼。
喬嶼俯下身,扯住地上痛得不停翻滾的黑衣首領,就着他的黑衣擦去劍上的血迹,身影一晃,往地窖的方向沖去。
沖天辮留在原地,望着她的背影,勾腳晃了晃腳腕上的鈴铛,最終也一躍出了門口,不過卻沒有追着喬嶼的腳步,而是一踩牆壁,上了屋頂,幾個踏步,消失在幽幽的月色。
喬嶼不知道沖天辮已經離開,眼下她最惦念的還是顧啟章的去向。
她取了一節蠟燭,一路順着那條窄小的石闆路走下去,等走到石闆路盡頭,也跟顧啟章一樣,看見了一間寬闊的密室。
隻是此時的密室空空如也,除了無端塌了一面的牆壁,隻遺留了一大灘新鮮的血水。
長街外面的晚風徐徐拂面,卷着地上的碎屑,碎屑沙沙地揚起,又緩緩墜地。
喬嶼攥緊手中的劍,心狠狠沉了下去。
……
荒腔走闆的小調,一時高亢,一時低啞,在靜夜裡,源源不斷地傳入耳中,越是走近,那音效越發凄厲,仿佛有人拿了一塊木闆用長長的指甲,在上面死命抓撓。
蹲在村口輪值的李四,手裡拿着一根野草,陶醉地搖頭晃腦,冷不丁聽到一聲呵斥:“别唱了。”
他驟然閉嘴,仰起頭,就見他家老大居高臨下地看着他,面無表情。
“老大,您回來了。”李四一個激靈,蹦了起來,谄媚地哈腰。
馮立丘不再看他,徑直往裡走:“叫兄弟們出來,把這些人拖進去。”
“是、是。”
李四點着頭,眼睛朝後瞄去,隻見那裡停了六輛馬車,每個馬車外頭都坐着一個相熟的兄弟,李四跟他們打過招呼後,匆匆跑進了村寨裡,喊人去了。
這群強盜幹多了這種事,一路揚鞭,污言穢語、粗暴地推着膽敢磨磨蹭蹭的人進了村子裡的一處空房,罵罵咧咧地離開了。
雙手雙腳被麻繩捆着,打了死結,嘴上堵着一塊臭氣沖天的髒布,人像貨物一樣,随意地丢棄在空地上。
顧啟章忍着惡臭,蛄蛹着腰肢,搖搖擺擺地翻身坐起。
周圍全是跟他一樣被五花大綁的人,顧啟章粗粗一數,發現這裡足有二百号人。除了他們這波新來的,這裡半數以上都是蓬頭垢面的女人和小孩。年紀最大的女人瞧着不過三十出頭,一個個雖然灰頭土臉,但看身量和五官,也算得上神清骨秀。
最小的孩子是個男娃娃,頂着一頭雞窩亂發,要哭不哭地倚在人堆裡,撅着胖嘟嘟的臉,看上去可憐又可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