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用藥之前或許他能耐痛,他能自我恢複,但是有些藥一旦開始用上了,最初的時候沒有控制用量或者戒斷,那就會強迫性地要連續或定期用該藥。
如今他對這藥已經産生了深入骨髓的依賴,一旦停掉,那要的就是他的命。
感受到蕭君湘将手插入他的指間同他十指相扣,他的心在被拉扯,一邊覺得自己不愧是他們的孩子,一邊又能清楚的感受到心尖的喜悅。
他承認他在知道那人居然對蕭君湘上心後,心底第一時間湧出的就是恐懼。
他恨自己的懦弱。
明明手裡有着緻江,甚至還有着母親留下的研究員們,有着一張又一張的底牌。
可是電話裡聽到江尹的話,他卻又好像回到了當初一無所有的時候,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将鄰家哥哥一家弄走。
他不是不能以其他手段逼迫江尹交出蕭君湘,這樣既不用面對他又能讓他知道有些人是不能動的。
可太慢了,那些都太慢了。
蕭君湘在他手上光是想他就方寸大亂,他就像是被捏住了命脈的兇獸,就算有些尖牙利爪這一刻也得收着。
所以他選擇了最快的方式,親自去,讓他教訓一下,他總是這樣,喜歡高高在上的施舍。
隻要他親自去,他就會放人,因為他想看到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無能。
可這是最快帶出蕭君湘的方法。
但也正是他去,他看到了他看蕭君湘的眼神,那是獵物的眼神,也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,他真的盯上了蕭君湘。
這麼想着,江落睜開了眼睛看向蕭君湘,與她十指相扣的手微微用力。
緩過神的蕭君湘抹了下眼淚,“江落你把衣服脫了,我看看你身上?”
“沒事,”江落回過神,“過兩天就好了。”
他現在身上一定很不好看,他怕蕭君湘看了會想起他在江家狼狽的模樣。
尤其對比那時江尹勝券在握。
他希望他在蕭君湘眼中一直都是美好的。
不過蕭君湘卻誤會了,隻以為他不想給她看自己的身體。
她明明告訴自己不要多想,可就是忍不住想到他之前口中的鄰家哥哥,她想江落一定不知道他說是這人的時候眼神有多溫柔。
她不禁拿自己和這個鄰家哥哥做對比,容貌她不清楚,但是性别是不一樣。
可,對江落做的事其實是相同的。
她輕輕垂眸,胸口酸澀的一時有些悶。
她和那個鄰家哥哥一樣,是所謂的樂觀開朗的人,會縱着他,會依着他,會哄他,會陪他,會揉他的頭發,會對他無奈。
那是他年少求而不得人的,如今他功成名就,她又在他失戀的時候走他的身邊。
一切都是那麼的剛剛好。
其實這也沒什麼,反正她早就知道他對她隻是依賴,反正她早就知道他終有一天會離開,反正她早就做好了準備。
可,原來有些事再明白,再準備周全,真發生,真知道的那一天,還是那麼的讓人猝不及防。
她甚至忍不住想起他的微信名。
她若沒記錯。
好像是……似曾相識燕歸來。
似曾相識……燕歸來啊……
“怎麼又哭了?”江落用胳膊撐起自己的身體,擡手摸了摸蕭君湘的腦袋,“我真的沒事,不過打了一架,過兩天就好了。”
拿一邊的紙擦眼淚,蕭君湘搖頭,“那你自己記得擦藥。”
“好,”江落笑了笑,“先去洗漱下?眼睛都哭腫了。”
“嗯,”剛好蕭君湘也想趕緊離開平複一下自己的心情。
等她洗完澡出來的時候,江落換了睡衣從樓上走下來,從微微敞開的衣襟裡能看到身上的傷痕。
“擦過藥了嗎?”
“嗯,”江落去廚房将之前煮的雞蛋拿出來,用方巾包裹,遞到了蕭君湘的手邊,“敷一下眼睛。”
“好,”蕭君湘接過方巾,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,她握着方巾感受着裡面的雞蛋,似随意道,“這方法是你度娘來的嗎?”
“不是,”江落給自己倒了杯水,想了想道,“小時候眼皮子淺,有點好哭,那時候眼睛經常哭腫。”
後來鄰居哥哥那一家搬過來了,給他發現後,他對他說他的眼睛那麼好看,可不能哭腫了。
喝了口水,江落笑了笑,“那時候他應該隻是哄小孩的話,隻是我那時還小,又是第一次被誇,所以就一直記住了。”
果然。
蕭君湘扯了一下嘴角,手裡隔着方巾的雞蛋還是有些燙,她坐在椅子上,拿這在眼睛上滾動。
一滴淚睡着揚起的頭流入發鬓。
似乎感覺到蕭君湘的不對勁,江落回想了自己說的話,反應過來後立刻解釋,“湘湘你别多想,我……”想說他把他隻當成哥哥,可他當初的确暗戀這個鄰家哥哥,“他,他是直男,他早已結婚生子了,他比我大八歲左右,如今都四十多,孩子都不小了。”
心漸漸下沉,蕭君湘還有什麼不明白呢?
其實她早就猜到了,隻是如今從他口中證實了而已。
她深呼吸,壓住心口的疼,轉移話題,“江落,這段時間我可能先不找工作了,等過段時間再說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