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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幕間-森鷗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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年輕的時候,森鷗外給自己列過一份長達三萬字的人生規劃書。樁樁件件條理分明,通往一條康莊大道。沿途依次是東大,留學,從醫,入伍。

他的母親生性堅強,明白教育對人的啟蒙作用。

她鼓勵他學習外語和達爾文的進化理論。萬事萬物有自己的位置,鋼筆是放在胸前口袋裡的,他必須處于人群金字塔的頂端,否則就有淪落的風險,而弱者在武器和暴力的世界是被人踐踏的代名詞。母親相信隻要小心規劃,這一切不可能在她的兒子身上發生。

參軍後,具體進衛生署還是厚生省,森鷗外沒想好。

他的那份精心采用新羅馬格式,字号12行距1.5的規劃書沒展望到那個地步。森的出身不低也不高,家裡手裡攢着幾個來自高層的人情,像一把好牌,總能在他求職的時候打出去。

在戰後的軍事法庭上,那些人情也的确兌現了,使得給他的判決是不名譽退伍加流放橫濱。沒有勒令他玉碎,森家請托的聽證人自覺仁至義盡,圓滿還清了人情債。因為他和與謝野晶子是日本方唯二活下來的兩個人,後者已經瘋了。

森鷗外的内閣大臣之路戛然而止,從此要去和□□上不讀書的蠻人為伍,替他們面診,開嗎-啡,截肢。

他們懂新羅馬格式嗎?

森鷗外輕蔑地想。

他們甚至都不查重。

出法庭他被陽光晃了一下眼睛,眨了一次,一個人影沖到了面前。他希望這個人是一位陣亡士兵的家屬,用一把水果刀捅進他的心髒,能再擰一下就萬無一失了。可惜新手常常把胃當成心髒。

然而對方甚至沒有穿喪服,隻是穿着新聞工作者的綠夾克,要知道日本方的士兵幾乎全死了。在他的臉頰上吐了一口唾沫,對方說道:

“你這個怪物。”

好無能的一句話。

警衛把疑似記者兼正義使者的人拉走,一個剛剛還坐在審判席的政客關切地說沒事吧,森君。擡手時露出袖子底下的瑞士表。

森鷗外當然沒事。

他的臉上曾經被濺過血,危險試劑,泥水…一切能想象到的不潔。他不至于連一口唾沫都容不下。内閣大臣的工作不就是容忍數以萬計的笨蛋嗎?森隻是大失所望,心想,我就是為了這樣的一個蠢貨去了常暗島嗎?

島上的夥食十分糟糕。

隻有罐頭,後來隻有樹皮。

一塊手帕遞到了面前,是他的母親,她也來參加他的聽證會了。森鷗外還以為她不會容忍弱者,但母親讓他閉上眼。

森:“……”

那天手帕擦掉的不隻有唾沫,政客暗示以後會讓他重新派上用場。愛天皇的男孩運氣不會太差。

森鷗外揣着一張洗幹淨的手帕去了橫濱。

他還沒有輸。

無數次,在路過黑街地上的髒水的時候,在清理手術台,焚毀屍體和垃圾的時候,他看着火光想:我還沒有輸,隻要我能找到與謝野晶子。

重複機械的勞動因此沒那麼乏味了,為了改善生活,森鷗外恢複給醫學雜志的供稿,半個月後他收到一封挂号信,紙上客氣地寫:本刊不接受無證人士的投稿,您為什麼不先去考個證呢?

森鷗外二十八歲,成了母校為數不多被吊銷執照的人,當然也能算一種校史留名。

後來,他聽說晶子的精神狀态一直不好,軍方找了一個外援,擁有交換雙方異能的能力,想把[請君勿死]移植給自己的特工。這件事是怎麼不了了之的,森很長一段時間都想不明白。他的本能是能不能換給他,其次是如果不行,就必須殺了異能者。

氣得愛麗絲罵了他半個月吃裡扒外,居然想換了她,不知道糟糠異能不下堂嗎?

當他闖進收容所想要帶走晶子,開啟命運的第二次豪賭的時候,站在他對面的人名叫福澤谕吉。那時他已經是接近朋友的存在了,夏目漱石老師邀請他們加入[三分構想]。

“我一直不願意相信閣下是怪物。”

福澤殿面容冷峻地說。

這樣的指控他不是第一次甚至不是第十次聽到,之後就沒再計數了。來自朋友還是第一次,森鷗外禮貌道:“您站在道德的高地上不冷嗎?”

福澤殿穿羽織配厚圍巾,冬天喜歡把手插進貓的皮毛,顯然是不冷的。

他還沒有輸。

在接住飄落的櫻花花瓣的時候,在賞月,煮雪,喂金魚的時候,他這樣想。一不小心喂得太多把金魚撐死了,森當作無事發生,丢掉重新養了一缸。

櫻花在橫濱開敗了兩次,三十歲出頭時,森鷗外收到來自港_黑的高質量offer(指被持槍的人闖進診所,打碎了他的魚缸),邀請他擔任首領的私人醫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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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首領幾年前就傳出生病的消息,纏綿病榻,脾氣愈發的糟糕。他身邊的醫護從此維持在了一個很可觀的數量,熟悉的面孔卻不多,原因是三天兩頭就有人犯忌諱被處決。

森鷗外這次被抓來頂包,原因是上一位醫師有天莫名其妙地死在了家裡。有人說他和□□的敵人勾結出賣情報,更多人認為首領的疑心病發作。總之,森鷗外代替他穿上了白大褂,也代替他三天兩頭被首領吼和潑水。

頭狼的狀态差到這個地步了,事情反而越要包裝得花團錦簇。

裡世界每年冬夏舉行社交季,在歐洲,承辦方是彭格列,時間點是聖誕節。這個傳統延續了半個多世紀,在盛夏的遠東是申請制,由某個不具名的議會投票決定。老首領死前能再舉辦一場奢靡至極的宴會,也不算虧了。

航班開始了每天的起落。

各地異能組織的代表陸續抵達,隻有最值得忌憚的勢力森才會陪着首領去接風。終于有天來了鄰國的異能者,明明隻有兩個小時的航程,中途居然兜去意大利接了他們第二順位的繼承人。聽說在上高中,老首領已經想好一會兒怎麼讓年輕人丢臉。

森鷗外理直氣壯想,這麼大年紀在高中生身上逞威風,活該他活不長。

飛機盤旋了兩次才被地勤允許降落,艙門就作對一般遲遲不肯打開。

半小時過去了,老首領的耐心耗盡,生性裡的多疑讓他不敢進去,生怕有埋伏,他坐在輪椅上指揮森鷗外探路。森苦笑着答應,左手握住兜裡的手術刀。沒等敲門機艙自己打開,一個女孩子的聲音輕快地傳來:“reborn老師,您都拖堂半小時了,人家還在等我呢。”

機艙裡的異能者有的擦槍,有的吃提拉米蘇,都對自家繼任者上網課打斷老師這件事熟視無睹。

集體Zoom課的另一端也是七嘴八舌,夾着網絡特有的雜音,有的說蠢肆你好大的膽,有的說哈哈學姐你是我見過最有氣概的人,還有提醒她出差期間也要練鋼琴的。

聽到最後一句,女孩子說:“诶呀,你…你聽得到我說話嗎,喂?喂?我這邊信号不太…”

精心省略掉最後一個字,少女阖上筆記本,森鷗外見到了屏幕背後十六歲的眼睛。之後的幾年,在拿到核心的幾個倉庫鑰匙後,他會在寶石堆裡找顔色相近的藍。發現怎麼找都是赝品,隻好把藍寶石當作股息散出去。

森鷗外對她的第一印象是狡猾,第二印象是那股慢條斯理的口吻。看得出是捧着長大又精心培養的,有來曆的孩子就是這樣,什麼時候容錯率都很高。一時間讓森鷗外非常羨慕,想起死在公寓的前私人醫生,恨不得開口讓她把他帶回去得了。

到會面的環節,雙方身份上最高的人理應握手。老首領怨毒地伸出一隻布滿老人斑的手,或許還指望同盟少主向他手上的黑曜石戒指緻敬。少女熱情地一把拉過森鷗外的手,說您來就來吧,怎麼還把組織裡的老弱病殘也帶來了。

老首領:“?”

森鷗外:“噗。”

老人的表情讓一會兒森額頭上被砸的傷口變得值得。

接風儀式後,雙方約定了中午冷餐會的時間。森鷗外把首領送回房間休息,頂着染血的鬓角自己去醫務室療傷。路上聽見客房一側的調笑,他的腳步頓了一下,繞路去了那邊。走廊上那夥兒遠東的異能者圍着少主聊天,用的是母語,好在森鷗外大緻聽得明白,他在這一刻感謝母親替他報的語言課。

一個說小心别把老頭氣死,要訛您喪葬費;一個說他算什麼東西,大壽将至也敢給我們穿小鞋,甩臉色給誰看。不帶髒字的嘴臭,森鷗外第一次見識,後面才知道是他們的國粹。

更有人出馊主意,講您勉強到了本地結婚的年紀,狠狠心勾引老頭,婚後一邊上學一邊把老頭熬死,美美吃絕戶。您就不光是本部未來的二把手,還成立了海外支部。被她罵了一句要死,你跟讓我賣屁股有什麼區别。

古往今來權力的交接需要大義名分,遺孀當然是一個很有用的頭銜。

首領老弱成這樣,外部勢力的野心居然不遮掩了。森想,你們有家業的人就不能給人留點兒餘地嗎,分明搶的是我的首領之位啊。少女繼續說:“你是我的副手,今晚你先去新宿牛郎街賣賣看,回頭教我。”

衆人哄笑,森鷗外忍不住翹了一下嘴角,可惜那時他頂着額頭上的血已經拐進了走廊,隻好恢複了一副順從的表情。

不應該有交集,也沒指望有交集,私人醫生是個燈下黑的親信職位,他看重的就是足夠貼身,足夠低調,這樣一來供森鷗外操作的空間就多了。他的計劃是這夥人走後兵不血刃地接過首領的權柄,到時給她發邀請函參加繼承儀式。他不會讓她親吻自己的黑曜石戒指,反而會摘下來給她看看,女孩子應該都有好奇心吧?

那他為什麼要走這條路,又要頂着頭上被遷怒的傷口呢?

一個女人起哄,說受無妄之災的人來找您負責了,其他人鳥作獸散,生怕也被這麼遷怒一下。臨走女人把一張對折的紙條塞給她,低聲說死因查出來了,跟您想得一樣,都寫在上面。她以為森鷗外聽不懂她們的母語。

終于隻剩下她和他兩個人。

少女慢吞吞地上下打量,她的第一句話是:“我不能給你開支票。”

森鷗外:“?”

第二句:“你家Wi-Fi密碼是多少,我過兩天還有網課。”

多麼的好學,森鷗外免不了動心。

他明白她的意思,金錢上的補償會讓他看起來像被收買,最終導緻自己步上一位倒黴鬼的後塵。也可能根本不需要理由,老首領看哪天太陽從東邊升起來,就決定高高興興地處死他。所以要先下手為強啊,森鷗外苦惱不已,嘴上說:

“我不是那種人,您誤會了。”

少女:“?”

森鷗外接着說:“這一側的翼樓是上個世紀修建的,沒裝路由器。但我辦公室的隔壁就是閱覽室,平時人不多,網速也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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