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将拐杖放在床邊,艱難蹲下身子,眼裡都是心疼:“圓圓,是不是跟你媽媽吵架了?”
“疏桐哥……”小姑娘從枕頭擡起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:“我媽一點都不愛我。”
“小時候,媽媽總會把最好吃的留給哥哥,我的衣服不會超過一百塊,可她給哥哥買雙球鞋就要五百多了……”
她聲音有些沙啞,委委屈屈的,聽的他心都融化了。
接着,方錦書講起自己的故事:“疏桐哥,你記不記得十歲那年,我爸媽鬧離婚,然後我媽把我藏進了你們家,那時候我還有些慶幸,因為媽媽一直在争搶我的撫養權,原來媽媽也是在乎我的。”
“後來哥哥跟着爸爸生活,我跟着媽媽,媽媽的愛轉移到了我身上,也會把最好吃的都留給我,我一直以為自己是被愛的,可是哥哥回來了,媽媽就要把房子留給他,現在還想拿我當彩禮去養哥哥……”
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崔書桐輕輕拍着她的後背,十分有耐心,生怕她會哭到暈厥。
漸漸地,哭聲終于弱了下去,崔書桐又拿出紙巾幫她擦眼淚,擤鼻子,過程沒有一點不耐煩與嫌棄。
那雙杏眼不複往日靈氣,哭得紅腫一片,兩頰染上玫瑰粉色,格外惹人心疼。
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頰,眼裡都是心疼:“圓圓,你要明白,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愛孩子,你已經是一個大人了,要努力脫離原生家庭,不要再幻想父母會愛你。”
方錦書壓根沒聽進去,還在埋怨母親的不愛:“我就是不明白了,都是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,她為什麼隻愛哥哥,既然不愛我,幹嘛還要生我下來……”
她又開始哭,崔書桐幫她擦幹眼淚,耐心開導:“你媽媽不愛你,是因為她已經變成了男人,不再是女人了。”
她沒聽懂,從枕頭裡擡起頭:“什麼意思?”
他眼裡沉靜如海:“婚後的女人,尤其生了兒子的,會自動變成男人,身體明明是女人,思想已經變成男人了。”
方錦書一愣,大腦久久沒能緩過來,這話是如此殘忍,卻又不得不承認是事實。
她的媽媽,其實已經變成了一個“男人”,男人隻會偏袒愛護男人,自然無法給她母愛。
崔書桐喉結滾了滾,似是在猶豫,不忍心将這個殘酷的現實告訴她。
可這些道理,總有人要教育她的,有他做人生導師,早早悟明白一些道理,她以後的路會好走些。
他坐在床邊,與她視線齊平:“圓圓,你知道為什麼女性争取利益這麼困難嗎?”
她輕輕搖頭。
“因為社會上存在兩種男性,是女性争取權利的兩大阻礙,一種是傳統男人,身體是男人思想也是男人,另外一種是‘精神男人’,身體是女人,可思想卻變成了男人。”
他一針見血講清楚了女性的困境:“精神男人往往更可怕,因為身為女人,她們更懂得該怎麼對付自己的同胞。”
“當代越來越多女性意識覺醒,這是一件好事,但是如果不改變這部分群體的想法,那麼女性争取再多的利益,也會被打水漂的。”
那些“精神男人”的女性,會将好不容易争取來的利益拱手讓給男人,最懂得背刺女性,甚至會做阻礙女性前進的幫兇。
比如現在女性找工作難,是因為小部分女性把路走窄了,進公司不到三個月就懷孕鬧着休假,導緻的後果就是這個崗位不會再招聘女性;比如最重男輕女的都是“奶奶”和“婆婆”一類的角色,對孫女動辄打罵,恨不得賣孫女養孫子……
崔書桐看着她的眼睛,語氣無比認真:“圓圓,我跟你講這些,就是希望你能明白,既然你媽媽的思想是無法改變的,就不要幻想挽回母愛,盡早從她身邊逃離。”
原生家庭不好的女孩子,隻有逃離才是唯一的出路,永遠都不要想着改變長輩的想法,趕緊跑。
可這會,方錦書年紀小,又正在氣頭上,并未參透他話裡的深意,還單純地以為自己隻是和媽媽耍小性子了。
“她要做精神男人,就讓她做去,我隻做我的女人!”她再次将頭埋進了被子裡,狠狠捶打枕頭,氣憤不已。
崔書桐苦笑一聲,幫她關上了房門,也罷,她尚未經曆人事,以後總會懂的。
隻是她鬧出的動靜,還是驚動了隔壁的麥姐,急匆匆趕過來安慰她:“圓圓,我聽書桐說你哭了?”
“麥姐,我媽給我介紹相親對象來着……”她擦了擦臉上的淚,聲音帶着哽噎:“我媽覺得人家條件好,再加上我學曆不好,怕我以後找不到合适的,想趁着年輕多給我介紹幾個,但是我一點都不喜歡……”
“錦書,不要聽你媽的。”
麥姐聽得直皺眉,十分反感張梅這種做法:“女孩子在涉世未深的年紀去結婚,很容易被男人吃幹抹淨,你要多談幾段戀情,才能挑到最優質的男人。”
在重男輕女的大環境下,男人遠遠多于女性,既然男人多的是,那就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,這個男人不行就換下一個,女人的青春就那麼幾年,不要浪費寶貴時間。
麥姐幫她擦幹眼淚,悄悄湊近她耳朵,小聲提醒:“我還是從前那句勸告,既然書桐那麼喜歡你,就試着和他相處一下,難不成你想嫁給那種相親對象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