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是個笨蛋……等傷好了,去買一把劍不行麼?”
一邊埋怨着,一邊驚覺時間不多,十二月第一周已經過去了。
也許這就是他匆匆離開的原因。
他真的要用剛剛受傷,還沒怎麼恢複的身體,去赢一把他本來并不需要的劍麼?
吃完甘薯,囫囵着睡了一宿覺,希娜走出家門,去打聽比武的事。
“這不是珀爾的雇主嗎?找到雪月蜘蛛沒有?怎麼還在這兒。”
“嗯……”希娜猶豫了,這段台詞她還沒跟珀爾對過,一時不知道怎麼說。
偏偏那人笑了:“你喜歡上他了。對不對?”
希娜大為震驚,臉紅起來:“為什麼這麼說?”
“那家夥很英俊嘛。你跟着他進山一個多月,要麼就喜歡上他,要麼就沒感覺。年輕男女無非就這兩種關系。”這人說得頭頭是道。
“所以,這裡有很多人喜歡他?”
“瞧瞧,已經開始吃醋了。”
“并沒有!”希娜無力地反駁,後悔多說了話。
“沒人喜歡他。”
“為什麼?”
那人聳聳肩:“珀爾亞諾很小的時候就說過絕對不會結婚,也不敬神明,是個離經叛道的人。作為伴侶太糟糕了!”
希娜在心裡偷偷發笑。
她不需要結婚。不需要神。不需要一條被規定好的道路。
暢快地一揮手,“不聊他了,您知不知道終末比武在哪裡舉行?”
“在主城,阿帕城,這兒的領主是羅倫瓦邊境伯爵。你可以去鎮上找車,走五天就能到了。”
希娜向他道謝。
因為不确定目的地的情況,希娜不準備用傳送陣。
老老實實徒步去了鎮上,她先去了裁縫店。
哈維是個熱情洋溢的男人,那種興高采烈的表情在寒冷的冬天并不常見,他總是很快樂似的,圍着妻子,聽她的安排做各種各樣的小事。
初見他,希娜就明白珀爾為什麼會“自卑”。這人有幸福的天資:樸實、生機勃勃、不美不醜不惹禍的樣貌、熱愛生活又容易滿足。
這家夥像太陽,溫暖人心,同時也襯得珀爾有些……陰暗,珀爾愛笑,但經常心事重重。
“哈維,把熨鬥給我!你去招呼客人!”亮脆的一聲吆喝,是琳達在說話。
“是!”他走出來,請希娜進去,“站在門口多冷啊,請進來挑選吧。”
希娜進屋了。
在一堆布料和半成品衣物中,琳達露着半張蘋果似的紅潤圓臉,朝她笑:“這位小姐買成衣還是做衣服?”
“我想問……”希娜掏出了珀爾送她的手帕,“珀爾來過嗎?”
兩人交換了眼神。
琳達把她拉到後間,壓低聲音問:“你是希娜,對吧?”
希娜連忙點頭,珀爾果然來過。
她不禁問了好幾個問題:“他傷口怎麼樣了?為什麼要去參加終末比武?有沒有留下什麼話給我?”
琳達見她快要喘不上氣,安撫道:“别擔心,珀爾狀況不錯,傷口有被好好處理。盡管距離真正痊愈還有一段時間。”
“珀爾說,他想要得到寶劍。那是初代羅倫瓦伯爵留下的名劍,我們這兒的人叫它‘殺人劍’。可以輕松擊穿任何铠甲,據說鑄劍時融進去了一整塊龍晶,鋒利無比!”
“唉,我們也不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。他對那種事向來沒興趣。”哈維撓了撓頭。
“殺人劍,殺人劍……”
希娜重複念叨着這個名字,還有什麼不懂?再也回不到平淡的日常生活,他選擇為魔女揮劍。
全都怪那個混蛋聖騎士,把珀爾逼到這一步。
“至于你,珀爾說,如果有個叫希娜的女孩來打聽他……”
“就怎樣?”
“他拜托我們給你裁衣服,說舊的在路上遺失了,對嗎?雖然不知道你會不會來,但已經付過錢了。”
琳達笑盈盈取出幾件成衣,“因為馬上報名就結束了,他走得着急,隻跟我說了你大概的身高和體重,你試試這幾件能不能穿。”
希娜啞然,木偶般接受了琳達的擺布,試了起來。
好久沒有現在穿衣鏡前觀察自己了。
鏡中人有一張若有所思的臉,眼睛是棕色的,模糊的、不夠分明的顔色。淺藍色蝴蝶結,綁着金發辮子。依然很普通,但是又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樣。
原來是眼神。
“謝謝你們,既然珀爾沒走多久,我也要趕緊出發。”
穿上新衣服,一點都不冷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