住進旅店後,希娜很快弄清楚了達利亞城的尊貴客人是誰,原來是高蘭王國的小王子。
說是小王子,年齡也有三十五歲了,前邊還有個哥哥。
旅店老闆眉飛色舞,興奮地描述王子的計劃:“鮮花,紅色的鮮花,鋪成一片花海,是女人都喜歡的!”
希娜問旅店老闆:“所以他是要把這些花運到昂賽斯城去求婚嗎?”
“是啊。多浪漫。明明再等一個月,本地花也會開。他偏偏要讓愛情和春天一起到來!”
“呵呵。”
希娜一點都不覺得浪漫。
送寶石也可以,送金币也可以,非要送這麼多花,無非是想鬧得人盡皆知,他和黛因卡明明都不認識。
王子殿下大張旗鼓地追求黛因卡,到時候她想不答應,一定很有壓力。
而且,那根本不是黛因卡,是艾米啊。
艾米本來就沒辦法跟凱斯名正言順地在一起。現在還要和别人結婚,這可怎麼辦好?
希娜有些陰暗地想,非要結婚的話,最好剛辦完婚禮,王子就暴斃,讓艾米以後做一個自由自在的富貴寡婦。
這種話絕對沒辦法對人說,她隻好悄悄對珀爾說。
入夜後,他們躺在旅館的床上,頭抵着頭,躲在被窩裡低聲交談。
“珀爾,我希望這個王子倒黴。”
“說不定真的會這樣呢。”
“為什麼?”
珀爾的想法很簡單。
“想求婚的人不止這位王子一個吧?年輕貌美的女公爵,還有一大塊領地,她肯定像剛出爐的熱蛋糕一樣受歡迎。”
希娜承認他說得有道理,好東西大家當然都會搶。王子不一定就能得償所願。
“我可不想受歡迎,我隻想做吃蛋糕的人。”
“那麼請吃。”
“什麼?”
“蛋糕,隻屬于你的蛋糕。”
希娜頓住,忽而明白,他在邀請魔女小姐品嘗什麼。
呼吸撞在一起,自然而然開始接吻,牙齒不小心磕碰,她忍不住發出笑聲。柔韌的蛋糕胚,裝飾着紅豔的小果子,奶油正在一點點融化。
“在想什麼?”
“在想你真的好會做飯,蛋糕很好吃。”
他笑笑,不說話,默默從背後抱緊了她。
除了冷得要命的阿帕城,希娜還從來沒有在城市裡好好遊玩過,于是,他們決定在達利亞逗留些時日。
廣場的噴泉已經重啟,多股水柱流出,層層漫湧,彙集在潔白的大理石水池中。噴泉最高處立有一座雕像,人們說這是高蘭王國的聖女。
珀爾生疑:“根據艾米的描述,神殿的修女都不怎麼會神力,隻會唱詩,哪兒來的聖女?”
希娜也覺得不對勁,便向當地人打聽聖女的事迹。
“請問,她做了什麼事,才被尊為聖女呢?”
“傳說很久很久以前,春天突然消失了,遲遲不肯到來,大地陷入絕望的漆黑。這時候,有位姑娘日夜祈禱,感動了神明,春天回來了。這就是春歸節的來曆。”
“……”
好吧,希娜聽出了這個故事有多不可靠。
她心想,所謂的春天消失,大概就是曆史上某次嚴重的氣候異常,寒潮之類的吧。高蘭王國是平原國家,以農業為支柱,重視農時好像也很正常。
“珀爾,你覺得呢?”
“反正我覺得不用祈禱,春天也會到來。”他聳了聳肩,贊成希娜的觀點。
繞過溫泉,他們又見到了那位吟遊詩人。
他正在人群中,動情吟唱着一首哀婉的歌謠。琴弦顫動,每一個音符都悲傷到令人心碎。
而歌者本人的形象,更增強了音樂的感染力,他好像一隻受傷的天鵝。
琴聲戛然而止。
希娜沒聽到前邊的部分,不知道這歌在講什麼,于是豎起耳朵聽人們的議論。
“歌雖然好聽,但我還是覺得歌謠裡的主人公多少有些活該。”
也有人表示同情:“誰受得了那種誘惑啊!你能保證不動心?”
前言不搭後語,缺失太多信息,希娜隻聽出是一個關于輕信的悲劇。
待人群散去,希娜和吟遊詩人打了招呼。
“您好!又見面了。”
“是你們啊。”
希娜贊美道:“您的歌聲太美了!可惜我沒聽到完整的。”
“哦,沒錯過什麼,是個挺俗套的戀愛故事,這樣的叙事歌謠有很多,人們……嗝……也不能總聽贊美詩嘛!”
希娜聞到他身上竟有股酒味,十分吃驚,這人怎麼一點兒都不愛護嗓子!
珀爾問他叫什麼,他說了藝名:“銀線。”
銀線态度不錯,待人溫和,但好像并不是很想多說。
當然,也可能是酒勁上來了,腦子發暈,舌頭打結。
他們識趣地與銀線告别。
“他看上去很愛喝酒。酒可不是好東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