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倒不是擔心阿湘無法脫身,阿湘是會武功的。隻是她今日裝扮難免打鬥困難。
正思索着,她已走到南街。
南街不似東街,南街是朝臣入宮必經之地,也更為繁華。
“小姐!”
孫韫棠剛要擡步入樓,後頭就聽見喊聲。是驚喜的。
孫韫棠轉頭,青袍姑娘仍是穿着來時衣裳,手中捧着木塊,正朝她憨笑着。
“遠遠瞧着還以為奴婢認錯了,看到白玉才确認是小姐呢。”阿湘笑道,孫韫棠颔首,“是我。”
“你方才去哪了?”孫韫棠蹙眉問道。阿湘知曉小姐定是找她許久,愧疚難當。“我聽說這邊有上等的木材,之前旌奚小少爺用來木雕的木材被水浸過,想給他買些新的木材,日後帶回隴北讓他玩。”她說着還晃晃手中的兩塊木材。
孫韫棠也并非要責問她,聽到她說起小少爺,眉心有些舒展。旌奚那孩子生性寡言,唯有自個兒玩耍,木雕是他為數不多的喜好。
“你有心了,是我太過莽撞。”孫韫棠說着又想起方才聽到的言論,複問阿湘,“你在這有沒有看到一個姑娘被強搶?方才我都差點闖進去找你了。”
阿湘颔首,應道,“小姐,奴婢打聽到一些。那姑娘實際上是貴人發買到這的。小姐這些聽聽就好。”
孫韫棠輕微颔首,低眉思索,“是如此。”
瞧着天色已晚,若再不歸府,孫承梧又該起疑她行事。遂與阿湘歸去。
南街深處,朝廷官府。
朱紅的大門被人開啟,裡頭有人出來了。
“那便多勞煩朱大人。”來者聲音朗潤溫和。老者連忙罷手,“這不勞煩,殿下說的事臣定盡力而為。”
戶部大門外,因着将近冬月細雪紛飛,比京都集市多了幾分寒氣。
“今日比往日冷了些許,殿下可要仔細身子,切莫因着政務勞累着。”老者擡首觀着天象,囑咐道。
老者身側的少年身着錦服,裹着月白大貂,烏發以玉冠束着,渾身散發着冷兮,本讓人覺得冷冽,然而他面容清秀含笑,又多了份少年感。
少年颔首,溫聲回道,“大人亦是。大人不必送了,本王自行離去便是。”
少年擡眼看着天色,撐起紙傘,融入于皚皚白雪中。
老者看着那一抹風景,暗暗歎息。殿下才情皆具,可礙着宮裡頭那位的忌憚,他也不好勸谏。
拂袖進内,大門又重新阖上。
撐傘遠步的少年回首,半晌,自嘲地笑笑,複前行。
擡首視長街,白雪飛舞,茫茫大地似與蒼穹渾然一體。今日要事繁多,他還需趕回宮,此次出行他未帶侍衛,接他的仆從還未來,遂隻好走些許路程。
忽而耳邊傳來嬉鬧之音,應是市集百姓遊樂罷。
茫茫之地,有人心詭,有人心堅,亦或是昂然向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