鎮文将軍府。
大門緊閉,氣氛冷冽,孫韫棠偷摸着進了門。孫韫棠瞧了眼書房,看來現下孫承梧還沒有回府。
府上人丁凋零,孫韫棠抱着堆書籍往庭園裡走去。幼時她便喜歡在庭園欣賞雪景,那時父親常會在市集買些玩意兒回來供她玩樂。
寒風瑟瑟,冷得發麻,就如十一年前的噩耗。隴北将軍府,滿門壯烈。
我和兄長又當如何呢?
終究是戰場無情。孫韫棠歎息。
“回來了?杵着做什麼呢?”不遠處冷不丁防傳來淡淡的聲音。
孫韫棠猛的看去。方才隻顧着想事情,竟沒注意到庭中坐着一人,身着窄袖騎裝,袖口處繡着祥雲,披着玄色披風,頭發用玉白發帶簡單束成高馬尾,一手端着茶盞,另一手正往茶盞斟茶,瞧着英挺潇灑。
孫承梧回來了?
“你何時回來的?”孫韫棠迎上去,将書籍擱置在一旁。
少年淡笑開口,“京都多小賊,家有明珠,得看緊。”孫承梧擡首撞上妹妹越來越黑的臉,嘿嘿一笑,“這是實話。”
孫韫棠哼了一聲。“回京述職,武場近來也無事。過幾日陛下召見安排新職,兄長現下空閑去買了芙蓉糕。”說着,孫承梧将一旁的食盒打開,芙蓉糕的香味頓時撲鼻。“原是去你書房,竟沒找着。我猜啊,我們的小混球又溜出府了。”
“我可不是去鬼混的。”孫韫棠拿了塊糕點放入嘴,熟悉的甜度震撼味蕾,心情大好,“還是之前的味。阿兄,……我今日打聽到些事……”
“先吃糕點再說。”孫承梧将斟好的茶遞過去,看着狼吞虎咽的少女,有些忍俊不禁。“慢點吃,阿兄不與你搶。”
“哈。滿足!”食盒上的芙蓉糕盡數落入少女的腹中。孫韫棠上下打量着少年,終于發現為何總覺得不對勁了。
往日她偷溜出府,孫承梧總會抓她回去再讓她在軍營練功,今日孫承梧怎麼不數落她一頓?
孫承梧看着妹妹一臉狐疑的打量着自己,眸光中閃過一絲笑意。他細長的手指在孫韫棠的額頭點了點,溫聲問道:“怎麼?一副瞧犯人的模樣,不是有話要同我說嗎?”
“阿兄,近來你可有聽到什麼風聲?”
孫承梧被她問得莫名其妙,搖頭道,“沒有。發生了何事?”
孫韫棠勾勾手指讓孫承梧靠過來,俏皮地笑道,“孫少将軍武功高強,少年英氣,朝中大人有意替你謀份親事呢。”
“你又是從哪聽來的消息啊?”孫承梧扶額苦笑。頃刻他又認真起來,“婚姻一事不可馬虎。倒是你,雁回,如今咱們都有軍功在身,兄長倒是沒什麼,可你終歸是姑娘。”
方才還在嬉笑的姑娘僵住了,她明白兄長接下來該說什麼。
“陛下有四子,如今還有三位皇子尚未娶妻,太子未立,皇權争鬥必不可少。我們的軍功是好事也是壞事。幾日後的慶功宴,咱們得藏着點。”少年止住聲音,隔牆有耳,話不能說得太明。他拍拍妹妹的肩膀,舒朗道,“放心,一切都有兄長呢!就算一輩子不嫁人,也有阿兄養着你。我的妹妹,沒我點頭,誰都娶不走。”
“打住。”孫韫棠都快被他繞過去了,“我可是女将軍,再說他們鬥不鬥與我何幹,我隻忠君守國門,不陷入那把椅子的鬥争。倒是你,把話題扯遠啦!崔少将府中正給他物色着姑娘,就連祈玉姐姐都張羅着定親了,你還不抓緊,到時候就你孤家寡人!”
孫承梧笑笑,拂袖離去,留下一句“他們舍得?”
姑娘坐在庭院中,歎氣,是啊,他們怎麼會舍得?
京都,宮内。
藥香彌漫,内侍急得團團轉。
“殿下啊,您這大雪紛飛怎地就自己走回來呢。您本就染了風寒,身子骨又不好,這一折騰估計又得好幾日。”他不能數落皇親,昨日之事也怪他,隻好道,“屬下不是說要去接您的嗎?”
“張馳,本王乏了,想歇息。你讓安楓不用端藥給本王。”少年的聲音有些沙啞,他早已褪去外衣,卧于榻上。
殿下啊,您怎能自己不為身體着想呢?張馳未作聲,輕手輕腳地出了寝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