河州水災,水災經當地地方官吏治理已有緩解之象,可災民加增不少。聖上憐憫災民,命戶部撥款赈災,欽點五皇子跟進度。事關民衆事事需謹慎,昨日戶部呈報有些疏漏,五皇子拖着病體就趕去戶部,足足忙了一晌。
當然,這都是外話。
“張侍衛。”來人正是華正殿的内侍安楓。
安楓快步走到張馳跟前,目光往寝殿裡瞟,小聲問道,“殿下這是怎啦?”張馳想起那副病态的模樣,搖頭道,“殿下乏了,得休息。”
“這,這不用藥啦?陛下禦言,三日後在慶奉殿設宴,賀衆将士平亂有功呢。這回可不一樣,久居隴北的武将之家孫氏回京述職呢。”安楓說得繪聲繪色,全然沒有注意到寝殿門由内而開。
方才在屋内的葉疏衍聽到隴北孫氏時不由得一愣,再無倦意。
張馳使勁給他使眼色,奈何小太監沉浸在将才歸京的喜悅裡。兩聲清脆的咳嗽打破了小太監的講書,安楓猛然注意到一抹修長的白色身影不知站了多久。
心知犯了錯,安楓猛的跪在雪地中,“殿……殿下。奴才知錯。”
“你近來真是閑得慌。”葉疏衍淡淡道,忽而像起方才聽到的話,“要不然我讓父皇将你收去禦前,三日後讓你一睹風采,可好?”
安楓俯首在地,張馳朝葉疏衍拱手作揖,他心知這是葉疏衍在跟安楓耍玩笑,鬥膽替安楓解圍,“殿下。安楓乃皇後親自替殿下選出來的内侍,此事他孩童心性。再者,安楓此言在理。勝将歸京,若無陛下旨意,殿下身為皇子怎可不去?”
葉疏衍聞言,“此事揭過罷。”揮手讓他們退下。
安楓走時,默了默,最終還是小聲道:“殿下,宮宴時陛下會親賜孫小姐和孫少将軍新的職位。”
葉疏衍隻靜默地扶着欄杆,閉上眼睛。
片刻,安楓從膳房端來藥茶。此時葉疏衍早無倦意,披着大氅端坐在書桌前看戶部的呈報。
“殿下。”
“端過來吧,省的你們淨替我優慮。”葉疏衍聲音溫和,若忽略他一副病态的臉,模樣也甚是英氣。葉疏衍接過藥湯,聞着有些苦澀,但還是忍着那股藥味喝盡藥湯。
耳邊突然響起道溫婉的聲音。“鶴之,喝藥,喝完吃蜜餞就不苦啦。”朦朦胧胧,不甚清晰。
待安楓将藥碗端走後,葉疏衍看着屋外是天色。鳳甯宮的方向皚皚白雪,看不清晰,就像他朦朦胧胧的記憶。
臘月,母後的忌日快到了。
臘月,天氣越發寒冷。
少将歸朝,宮中設宴。
因是大宴,朝臣命婦都聚在一塊。皇帝及衆皇子妃嫔并未到齊。孫承梧與孫韫棠等在偏殿,他們需得等着皇帝的宣召才可入殿落座。
孫韫棠手中抱着個湯婆子斜靠在偏殿一側,身側的少年出聲提醒,“這兒是皇宮,一會陛下和貴妃娘娘進殿會從這經過進殿。”
聞言,孫韫棠目光瞥了瞥守在殿門外的侍衛,站直了身子。
廊外陸陸續續傳來太監宣各皇子公主進殿的聲音。
此時一抹身影在轉角處出現,少年身着玉白朝服,袖口處繡有金線祥雲,腰間佩戴一枚翡翠玉佩,顯然是位皇子。
少年察覺有道打量目光,他順着方向看去。這個時辰在偏殿的,應當是回京述職的孫少将軍和孫家姑娘。
因是逆光,葉疏衍看不清模樣,隻是朝着那方向露出淺淺的笑意。
“五皇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