允貞頓時忍俊不禁,明明差點被人打了,但她居然還笑得出來,一個月内被人打兩次,這是何等的“運氣”,真不愧是她,沒臉沒皮的,仰天大笑出門去,我輩豈是蓬蒿人。
“你,不怕嗎?”
“剛才是有點怕,不過現在都已經過去,不怕。”
眼見少年面色依舊凝重,她耐心開解他。
“可我們現在沒事啊,不要害怕沒有發生的事好嗎?”
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,别無中生有,提前貸款焦慮,要學會拒絕精神内耗啊小老弟。
她像一個知心的大姐姐,正準備伸手他頭頂輕撫兩下,卻發現身高根本夠不着,還要墊腳尖的那種。
而一隻高舉的手正這麼僵在他眼前,而少年一臉困惑看過來,她一瞬間尴尬無比,正不知如何收場之時。
“趕快去洗手間洗把臉,秦朗,這裡讓我來收拾。”
胡伯遞給他一條幹淨的毛巾,少年忍不住望了身旁,有些奇怪的女孩一眼,默默點點頭,轉身離去。
“謝謝您胡伯,還好您及時出現,不然我真的很難收場。”
豈止是很難收場,簡直是要收屍了吧,她差點又雙叒叕社死了,怎麼老是給自己變相整活,服了。
“是我該謝謝你才對,要不是你拖到我出門回來了,我這店鋪都要被這幫挑事的混小子們給霍霍光了。”
“秦朗這孩子,看着模樣應該還是個中學生吧?”
“是啊,他才剛滿十六,今年考上市立國中,成績名列前茅。”
一提起這個,店家胡伯一臉驕傲,笑容慈祥又欣慰,好似他自家親生孩子。
“哇,沒想到這麼優秀的。”
品學兼優,又相貌堂堂的男孩子,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,他的未來簡直不可限量。
“可惜他命苦,打小由單親母親拉扯長大,他娘是我老家遠房親戚,我瞧他聰明懂事又孝順,讓他在不耽誤學習前提下,有空來我這打打工,賺點生活費。”
“對于我們窮苦出身的農村人來說,會讀書,會做生意才是最好出頭之路。抱歉,人老了變啰嗦,小丫頭你可别被我吓跑了。”
“哪裡,胡伯您積德行善,日後一定會有福報的。”
“還是小姑娘你嘴甜會說話。”
“老闆,上周我訂購的兩箱進口草莓到貨了嗎?”
一位身穿西服的中年男人朝胡伯的方向走了過來。
“有的,昨日剛入庫,請稍等下。阿蘭你随意,為表謝意,今天胡伯給你全免單。”
“謝謝胡伯您的好意,您先忙吧。”
“诶诶等等,胡伯,你們洗手間在哪?”
秦朗望着鏡子裡,自己一副鼻青臉腫的模樣,有點滑稽,不禁想笑,又想起她對剛對他說的。
“男孩子也要好好愛惜自己”,終究還是這張還能見人的臉拯救了他呢,要知道,這張臉給他多少的不幸和麻煩。
他深深歎了口氣,眉眼裡都是揮之不去的陰霾,伸出雙手,洗了把臉,讓自己徹底清醒。
一出來他就瞧見,門口有一人,她心不在焉靠在門口牆邊上,似乎等候多時。剛一聽見門聲響,她便擡起了頭,笑着面對着他問道:
“你還好嗎?這位小老弟。”
在看清他面容的那一刻,她笑容一怔,頓時眼前一亮,目光更帶着止不住的驚豔,繼而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。
果不其然,看來她和其他人也沒什麼兩樣啊,一樣的膚淺至極,隻因一個好看的外表而對他有所好感,呵呵。
也是,他全身上下,也僅剩下這麼一副臭皮囊能吸引人,怕是再過不了多久,她就和之前的人們一樣循環往複,從第一眼驚豔,到後來的抱團排擠,到最後對他的徹底厭惡。
允貞看着他洗完後,白淨的臉,真的是好漂亮的一男孩子。是的,她很少用會用“漂亮”兩個字來形容一個男孩,除非,是她真的忍不住。
如果說趙聞笙,好比是一輪耀眼溫暖世人的太陽,那眼前的清瘦少年,他就是一鈎清冷且易碎的弦月。
少年他皮膚白皙,五官清秀,發梢還帶着晶瑩的水滴,可眉眼初生的棱角又增添了些許英氣,中和了他原本纖細身姿,而蒼白的臉色帶來的陰柔感,用精簡三個字來總結就是——美少年。
這臉,擱現代出道不得成黑紅的頂流小鮮肉,還是霓虹古早J家養成系的那種。就光憑這張臉,允貞此刻有明确的證據表明,剛才鬧事三人組,就是羨慕嫉妒恨他這張臉。
而少年臉上的淤青,讓他看似一朵被人蹂躏過的花,更增添了些許我見猶憐破碎感,清冷易碎的美少年,此處腦補一萬字。
“你叫我弟弟?”
“想得倒美。”
“.......”
女孩突然判若兩人的轉變,似乎嫌棄的語氣,而面無表情的神情,讓他不由得一怔,拳頭默默緊握。
“你可比我小兩歲,難不成還要我喊你哥哥嗎?這位小弟弟。”
她半俯着身子,湊近了他一步,微微擡頭,一雙月牙眼,正笑意盈盈地對望着他。
“诶诶,你别動。”
她及時抓住了心生但卻,正往後撤離的他,微微擡頭,認真地端詳他的臉,被毆打而腫脹淤青的眉眼,嘴角擦破皮發紅,唇色蒼白無力,讓人心尖莫名泛疼。
“你果然受傷不輕。唉。”
不由得深歎了口氣,要是她早些出手就好了。真是可憐的孩子,怎麼會有這麼壞的人,以欺淩他人為樂,校園霸淩,看來也不分年代的。
但倆人之間距離未免有些太近了,讓少年不自覺地倒退了兩步。
“呃,抱歉,我吓到你了。”
對他擠出一個哭笑不得,帶着歉意的真誠笑容。
“我...我沒事。”
“說不疼是假的,讓我送你去醫院吧。”
“不必了。”
“這麼好看的臉,要是破了相就太可惜了,就算是男孩子,也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臉啊。”
親耳聽見她大膽直白,又毫不吝啬的贊美,他一時詫異地擡頭,倆人雙目對視,隻見她依舊眉眼彎彎,笑容坦然又真誠,他按捺住心底慌張,倉促地别過臉去。
“不需要。”
聽胡伯說他是個單親的孩子,家庭經濟狀況也不是很好,允貞不經意垂眸,看到他腳上那一雙,洗得泛灰的黑布鞋。
也是,就算是一般家庭,經濟再差的孩子,哪能在中學期間就開始半工半讀。
生怕他介意花費問題不敢去醫院,她真假摻半,耐心同他解釋。
“我哥哥是市立醫院的醫生,不用花什麼錢的。”
孱弱清瘦少年一聽到錢,衣袖下的手指正用力緊握蜷縮,垂眸沉思,用力搖了搖頭:
“謝謝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