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日臨近深秋,這一年來天災人禍,收成不佳,京中多了不少行乞的外來流民。
易從岚一路上看到不少流民乞丐,穿的不是很破舊,但眉眼間了無生氣。
其中有個母親抱着瀕死的女嬰坐在藥鋪旁,滿眼都是絕望。
她腳步微頓,她要做人上人,就需要有人支持,所以名聲也挺重要。
“蒲枝,随我去藥鋪,等會兒記得抽空喚我一聲七公主。”
“啊?什麼意思?”
蒲枝腦袋發蒙,不知道她想做什麼,等發現她進了藥鋪,花錢讓藥鋪學徒在門前熬驅寒的湯藥給流民喝,蒲枝才意識到她剛才那話的意思。
“七公主,您休息一下,奴婢來給他們盛藥就行。”
學徒熬湯藥,易從岚幫着給十幾個流民盛了湯藥以後,蒲枝适時地戳穿了她的身份,身邊懂事的流民聞言呼啦啦跪了一地。
“原來是七公主,多謝七公主賞藥!”
“謝過七公主!”
“七公主仁善!”
剛才那抱着女兒死氣沉沉的婦人給女兒喂完了藥,重重的在地上磕了無數的響頭。
易從岚連忙将她拉起來。
“嬸子,孩子重要,你别傷了自己,誤了照顧孩子。”
婦人感激涕零,将易從岚的眉眼深深記在心中,她丈夫去世,家中婆母憂思慎重也接連去世,田産被族人搶走,她走投無路回京找娘家幫襯。
娘家根本不認她這個當年自甘堕落嫁給窮秀才的女兒,世态炎涼,誰知峰回路轉還能遇到這位仁善的七公主。
她暗暗下定決心,既然老天爺不讓她死,她就要給自己和女兒掙一條活路。
易從岚不知為何,總覺得這婦人看起來面善,好像在哪裡見過?
但是想了半天,她又實在想不起來,隻好暫時放下,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給她塞了錠銀子。
“你們母女生活不易,我也隻能幫到這裡了,不要被人發現你們有錢财。”
财帛動人心,尤其是流民,她要是有個公主府就把人帶回去了,可惜她住在夏侯家,剛成親不久就把陌生人往家裡帶,多少有點不知禮數了。
思及此,她又想到可以給這些流民找個安置的地方,但是這件事由她自己來做就太紮眼了。
“嬸子,你暫且挺過這幾日,我回家與夫君商量如何安置你們。”
随意施藥、施粥和安置大量的流民的意義可不同,前者隻是一時的善心大發,後者可就能算作政績了。
等她回家把夏侯遵也拉入夥,夫妻本就一體,她也能博個美名。
皇帝确實也在因此苦惱,安置流民其實不難,花錢就行,問題在于誰花錢?
國庫的錢要用在刀刃上,用來安置流民有點大材小用了。
至于那些官員,想讓他們拿錢簡直難如登天。
易從岚不知她此舉恰好給皇帝解決了問題,眼下她隻想快些回家找夏侯遵商議此事。
隻是臨走前,她像是察覺到什麼,猛然擡頭。
藥鋪對面的二樓上有個男人正含笑的往下看,如果她沒看錯的話,對方應該是在看她?
她不認識此人,沒有回應的意思,仿佛沒看到他一樣,重新低下頭叫上蒲枝一同離去。
樓上,解錫榆眼見易從岚急匆匆離去,他才正眼看向已經說的口幹舌燥的自己名義上的親爹。
“解老爺,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,想讓我還上你兒子的賭債可以,前提是你要把他娘休了,把他遠遠的送走。”
那夜讨債的上門,解家掏空了家底都沒還上,他那個便宜弟弟被撺掇的把祖宅的地契都抵押了。
解諱找了他三次,他都拒之門外,隻是第四次。
“解錫榆!你簡直無理取鬧,我和你繼母夫妻多年,怎可無故将她休棄!還有詹兒,他可是你弟弟!”
“解老爺,距離賭坊賣宅子隻有十日了,你好好考慮一下吧!”
他本來想好好羞辱一下解諱,但是剛才看到易從岚的一番善舉,他内心的戾氣都消散了不少。
罷了,反正解家的财産已經盡歸他手,這幾個上不得台面的東西,随他們去吧。
“阿榆,爹知道你多年來住在魏家,對解家多有埋怨,但那也不是爹的錯啊!那都是魏家蠻橫,自你娘走後,魏家總覺得你受了欺負,把你搶回了家中,阿榆,你莫要聽信他們的讒言,你始終是姓解!是我解家的子孫啊!”
解諱這麼多年來一直當沒他這個兒子,也暗地裡嘲笑魏家給他養兒子。
但是現在,他真後悔了。
早知這個大兒子如此有出息,能賺那麼多錢,學識還不錯,他早早就把他接回解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