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自宣宗以來,宮中專門設置内書堂,指定翰林學士們教導宮人讀書識字,更是設置司禮監秉筆太監,司禮監掌印太監,都是要為陛下辦事的人。”朱福甯詫異之時,宮人們為朱福甯解釋,好讓朱福甯知道,宮人識字實屬平常,因為隻有識字才有可能往上爬,成為皇帝最信任的那一個人。
然而朱福甯聽完立刻讓人給她解釋解釋什麼叫司禮監掌印太監,什麼是秉筆太監。
朱福甯被人科普了一番,掌印太監也好,秉筆太監也罷,都是對印了批紅。
什麼叫批紅呢?
那就得從頭來講了,這個從頭必須要從明太祖朱元璋開始論起。
沿用兩千年的丞相制度,由朱元璋廢除。
沒了丞相,皇帝的精力有限,必須要找人幫忙處理政務吧。
内閣應運而生。剛開始内閣當然沒有宦官們的什麼事。
架不住随明朝的皇帝們開始生出怠政之意,可是他們又需要控制整個天下,怎麼辦呢?
宦官成為皇帝的首選目标。
用一句話來說司禮監職涉外廷,雖無宰相之名,有宰相之實。
所謂的批紅等同于朝内的大臣,就大明外朝的内閣将各地送上來的奏折批閱之後,寫明意見,然後交給宦官代為批閱是為秉筆,再交給掌印太監審核,認可即蓋章,不認可就打回去重批。
聽完後的朱福甯擡頭望向,明朝宦官的權利大果然名不虛傳。
這樣一個情況是不是相當于皇帝在利用太監和外頭的朝臣打擂台呢?
畢竟,很多時候皇帝可以稍稍的放一放權,想弄死哪個臣子,讓宦官們出手,最後再順勢來一個平民怨的操作殺了某個宦官,這不就可以平民憤了嗎?
朱福甯更不敢吱聲了。繼續的讓人介紹介紹眼下的情況,比如她那位皇帝爹是大明的第幾位皇帝,順勢也了解了解,到底為什麼宮女想要殺他這個皇帝。
太過細節的事,關乎皇帝的事底下的人是萬萬不敢議論的,皇帝的名字,大明朝的第幾位皇帝,以及眼下的年号,這些能說的朱福甯都探明白了。
朱福甯的皇帝爹名朱厚熜,大明朝的第十一位皇帝,年号嘉靖,其在位二十九年了。值得一說的是,嘉靖本不過是旁系子弟,上一任皇帝明武宗朱厚照無子駕崩,無子繼位,按兄終弟及的祖訓,興王世子朱厚熜承統。
以一個宗室子弟坐穩皇帝位,那必須要有本事,細節上的事,不好意思,宮人們哪敢說啊,饒是朱福甯一副的求問之心,都沒能讓人繼續說下去。畢竟真要是再說下去,誰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命。
雖然好奇想要了解嘉靖,朱福甯也無心要誰的命。順便朱福甯也知道,福甯并非她的名字,而是她的封号,至于她的名字嘛,朱載垣。至于是哪兩個字,沒人給她寫。
行,比起不知道的字,福甯還是朗朗上口。至于嘉靖皇帝的事,好,你們不說,她識了字還能查不到種種。
然而她也要正視一點,今時不同往日了,以前遇事不懂問百度,現在她問個錘子啊。所有的信息都隻能口口相傳,别人不說,她探不到。實慘。
别管心下怎麼郁悶,書還是要讀的,不讀書,她怎麼順理成章的把上輩子學到的東西用上,怎麼能“會”。
嘉靖皇帝很快從底下人的禀告中得知,朱福甯最近跟宮裡的宦官讀書,黃錦更不忘補充上,朱福甯極是聰明,但凡教過一遍的字即會,讀過的課文一次過即背熟了,很是像嘉靖呢。
沒有嘉靖不喜歡被人誇,借着兒女的由頭再狠狠的誇上他,他更求之不得。
“學歸學,别把人悶壞了,讓人帶福甯出去四處走走。眼下宮裡都太平了?”後面一句問來何意,黃錦立刻肯定道:“陛下放心,該清理的都清理完了,太平着呢。”
嘉靖聞言颔首,剩下的事自有黃錦安排。
伺候朱福甯的人按吩咐請朱福甯出去走走看看,不宜悶在屋裡。
朱福甯是想悶的人?
她也想四下走走看看,熟悉環境,從而了解四周。可惜自從搬到西苑和嘉靖住一塊後,别的不說,周圍伺候的人越發小心謹慎,不該說的話半個字都不敢說 。
朱福甯無從下手,對環境的不了解也讓朱福甯不太樂意出來晃悠。
結果倒好,宮人們不管朱福甯願意不願意,都把她推出來了。
“公主,我們玩沙包或者踢毽子?”男的女的都圍着朱福甯,想方設法的哄朱福甯高興,朱福甯要是真孩子叫人這麼圍着哄着,一準樂呵去了。架不住她不是。
既不是真的孩子,也做不到像真的孩子一樣的無憂無慮,雖然一直以來她奉行的都是既來之則安之。那樣的前提也須是她對周圍的情況或者環境有所了解。
現在嘛,曆史她所知不多,宮裡的情況,一來碰上宮妃和宮女聯手殺皇帝這個事,緊接着是皇帝下令捉拿宮女的事。
對,她看似用夢見老道士的理由阻止嘉靖繼續殺人了不假,确定不殺了?
朱福甯隻要一想到那些宮女發狠行刺嘉靖時的場景,心便靜不下來。
“你們玩,我看着你們玩。”朱福甯高興與否,并不想加附在别人身上。
宮人們有他們的職責,沒準今天帶她出來玩這個事都是嘉靖的意思,她别管樂不樂意,至少别讓他們難做。
“那奴婢們給公主表演一個。”宮人們小心打量朱福甯的神色,生怕不小心弄過些什麼。朱福甯颔首,一個小宦官即拿起毽子表演起來。
敢自請表演确實有些本事,毽子在他手裡聽話得很,翻滾踢,躍起接下,小宦官耍得那叫一個厲害,自是引起一片叫好聲。
朱福甯也不吝啬的給予掌聲,這下點燃了其他宮人的表現欲。
從前朱福甯癡傻,嘉靖都歡喜得緊,如今怕是更喜歡了。努力想要往上爬,清楚宮中規矩的人,千方百計用盡方法也是要讨朱福甯高興的。
不僅是踢毽子,還有翻跟鬥,還有人耍起雜耍,什麼噴火啊,吞刀子啊,不看不知道,這該顯本事的時候還真是沒一個藏私的。
朱福甯瞧着都有些汗顔了,無論他們目的是什麼,對她也是盡了心力的,她啊,是不是該賞一賞?賞的話該賞什麼?她有錢嗎?
一連串的問題閃過,叫朱福甯越發汗顔。
這時候一旁一個宮女沖朱福甯道:“公主快看,這湖裡有一條七彩的魚。”
本能的朱福甯自不信,但那宮女卻激動無比的叫喚道:“公主快看。”
嗯,都是奉命來哄她的人,她不捧場也說不過去。
朱福甯起身走向宮女所在的湖邊,配合無比的問:“哪裡?”
宮女在朱福甯靠近之時也迎向朱福甯,更是指向湖水的方向道:“在那兒,就在哪兒。”
朱福甯本來探頭望向湖水,被宮女一臉真摯的表情,她還是有些相信湖裡會有七色的魚,突然腳下一滑,背後更是被人用力一推,朱福甯往湖水栽下。
湖水将朱福甯淹沒的那一刻,朱福甯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,這萬惡的社會是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,非要置之于死地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