含在嘴裡的糖已經慢慢化了,味道極好,嘉靖低頭凝視朱福甯,朱福甯的嘴裡塞了一顆糖,腮幫子鼓起了,眉眼彎彎的迎對嘉靖的打量,絲毫不認為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什麼問題。
朱福甯繼續道:“我知道連糖都是父皇讓人給我的,我喜歡吃糖,再喜歡,而且隻有兩顆,我都會分一顆給父皇。”
聰明如嘉靖哪裡還會不明白朱福甯的言外之意,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,“為父不喜歡吃糖。”
嘶,老狐狸真是難伺候。
朱福甯心下腹诽,面上純真的追問:“那父皇喜歡什麼?福甯看看手裡有沒有。”
對呢,如果朱福甯手裡有的話,都可以給嘉靖的。
嘉靖既為皇帝,富有天下,怎麼可能需要朱福甯一個孩子給他什麼東西,方才不過是在逗朱福甯罷了,無非想看看朱福甯是不是舍得。
朱福甯沒有猶豫的回答讓嘉靖的心下一暖,伸手撫過朱福甯的頭道:“不必了,你手裡也沒什麼東西,隻要你記着現在這份心意就夠了。”
朱福甯一怔,擡首打量嘉靖,嘉靖的眸中閃過一絲低落,稍縱即逝,朱福甯突然覺得嘉靖有些可憐。她自伺候的人那兒得知,嘉靖自幼喪父喪母,後來雖然被奉為皇帝,當皇帝算好事嗎?
可是,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。想想那些宮女,這些在宮中的女子。她們比誰都更清楚一但做下某些事将會面臨何種後果,依然選擇置嘉靖于死地,嘉靖更應該反省。
這些話朱福甯心裡有數即是,說出來是萬萬不能的。
她一個還須仰仗嘉靖才能讀書識字,好好過日子的人,有些事必須隻能放一放。
“福甯一定記住。”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應付眼前的嘉靖,朱福甯縱然心裡記挂嘉靖做下的天|怒人怨的事,同樣也會讓自己牢牢記下,對付嘉靖不能用虛情假意,到現在為止嘉靖待她都不負為一個好父親,她也當付出真心與真誠,否則以嘉靖的聰明必會察覺。
嘉靖心情非常好的讓朱福甯回去。
“挑好了人,别讓不長眼的教壞福甯。”若說之前的嘉靖有心要借朱福甯探一探前朝,現在完全沒有那個心思了,甜味還在口中擴散,叫嘉靖的心都随之變得柔和了。試探朝臣,敲打朝臣有的是機會,不必急于一時,還是讓朱福甯好好上課,跟那些個有真本事的人真學些道理才是最要緊的。
“是。”黃錦先前已經洞察嘉靖的心思,明确聽到吩咐,黃錦應得分外爽快。
“教福甯習武的選個女的吧,既可以教福甯本事,也可以照顧福甯。你再挑兩個得力的小太監過去,莫讓人因為她年紀小便認為她可欺。”嘉靖想了想朱福甯一次又一次的為那些宮女求情,宮裡伺候的人,念恩的有多少未可知,逮着你好欺負即欺負的人多了去。
黃錦自無不應。擡眼瞄了嘉靖一眼,确定嘉靖沒有話再吩咐才準備下去,結果嘉靖的聲音再一次響起道:“一定要忠心聽話的。”
顯然生怕送到朱福甯身邊的人不可靠,許是要生出别的變故。
“陛下放心,奴婢一定仔細挑。忠心不說,品性也是要頂頂好的。”黃錦沒有想到嘉靖會如此鄭重,再三的叮囑,怎敢掉以輕心。
這回黃錦又等了半響,再無聲音響起,黃錦即往外去。
朱福甯如願達到目的,回到小院,趕緊将嘉靖的字拿出,别管嘉靖皇帝當得怎麼樣,可這字是真好看,好看得讓朱福甯真心實意的想要臨摹。
可惜手太小了,筆都捉不好,字更别想寫好了。
朱福甯不管三七二十一,讓人将嘉靖的字擺好了,她吧,别管筆拿得好不好,都先練練。
“公主,黃伴來了。”因着黃錦是自小伺候在嘉靖身邊的玩伴,宮中上下都喚一聲黃伴,朱福甯也入鄉随俗。
聽說黃錦來了,朱福甯意示請人進來。
黃錦一進屋便看到朱福甯臉上手上都是墨迹,嘉靖的字挂在一旁,珍之重之,朱福甯小心翼翼的生怕不小心弄髒了那一副字。
“黃伴。”朱福甯打起招呼,臉上都是笑容,餘光更是落在黃錦身後領來的三人,兩個十五六歲的小太監,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。
三人都低着頭,讓人瞧不清他們的模樣。但是能讓黃錦領來的人,朱福甯瞬間懂了。
“我的小祖宗哦,怎麼把臉弄成這樣。”黃錦與朱福甯見禮,第一時間上前拿出手帕為朱福甯擦臉,朱福甯笑呵呵的由他動手,眼睛落在那三人身上問:“黃伴來給我送人嗎?哪一位是教我武藝的師傅?”
黃錦自不會錯過朱福甯興奮期待的眼神,無奈的道:“那一位茹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