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希繃緊了肩膀,悄悄瞥了一眼傅筠,心裡一陣七上八下,不知道給了主仆契約之後,他還會不會計較她們傷了蘇芒之事。
方侍衛擡起右手臂,不耐煩地警告:“看什麼看?再不拿出來我的拳頭可不等不住。”
蘇希連忙收回視線,慌慌張張在袖袋裡掏起來。
傅筠冷聲補充:“把蘇芒的一并給我。”
蘇希翻找袖袋的動作一頓,眼底一抹陰霾一閃而過,而後低低應了一聲:“知道了。”
她很快就從袖袋裡掏出兩張契約書出來,垂着眼眸藏起眸中不甘的情緒,遞給傅筠:“這便是她二人的契約。”
傅筠接過來下意識看了一眼,照樣看不懂内容,正要開口問問006這契約書有沒有問題,眼角餘光卻不經意間發現蘇希手指緊緊拽住大腿的外衫,五指用力到有點泛白變形。
他心中登時明白幾分,向前走了幾步,轉手就交給專業人士:“張侍衛,麻煩你幫我看看,這兩張契約書有沒有問題?”
蘇希臉色刷地慘白,急不可耐地打斷:“等一下,我好像兩邊袖袋都放了主仆契約,等我再找找看,是否少拿了給你。”
她說着,手忙腳亂地去掏另一邊袖口。
随着蘇希這一打岔,張侍衛果然停下了查看契約書的動作。
傅筠看着蘇希心虛的樣子,心中暗自冷笑:“算你反應快。”
她大概以為蘇紫傷勢不明,蘇芒又重傷在身,他和方侍衛以及張侍衛拿到契約書之後大概也就随意過一眼,便會馬不停蹄帶給她們二人前去醫館治傷,不會浪費時間再深究。
不消片刻,蘇曼果然又掏出一張紙來。
張侍衛一并接了過去,仔細查看起來。
翻到第三張契約書,她“咦”了一聲,奇怪道:“這蘇芒姑娘為何會有兩張契約?”
蘇芒聞言愣了愣,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,解釋道:“我之前與蘇少爺離開蘇宅之時較為匆忙,行李也沒來得及收拾,因此契約沒能帶出去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方侍衛似笑非笑地瞥了蘇希一眼,心裡已然明白了幾分,目光看向傅筠:“蘇公子,主仆契約沒問題了,你看此事要怎麼處理?”
傅筠是因為注意到蘇希緊張的動作,才想起契約書一般都是一式兩份,主人一份,仆人一份,雙方簽字畫押才能生效。
蘇芒當時和自己逃出去的時候匆忙,自然沒有時間收拾什麼行李,至于契約書蘇芒後續有沒有讓蘇紫帶出來他也不确定。
想來蘇芒作為古代人,隻要另一份契約書還在家主手中,她也不會認為自己已經是自由身了,因此她肯定不會把關注點放在主仆契約上面,很大可能契約書還留在蘇宅。
蘇希正因為清楚這一點,所以才冒險偷偷在這裡面下文章,想等到以後再尋找機會拿着契約書去威脅蘇芒,可不就是指哪打哪,何愁她不從?
還真是不做虧心事,不怕鬼敲門。
這不,就這麼詐蘇希一下,她立馬就心虛了。
傅筠把這個決定權交給了蘇芒:“當事人是你,怎麼處理這件事決定全自然也是你的,你要怎麼做?以前之道還治其人之身,把蘇紫身上的傷還給她們?還是?”
蘇希聞言神色一片灰敗,眸中劃過一抹深深地恐懼。
蘇芒目光從呼吸越發微弱的蘇紫胸口挪開,眼底閃過一抹狠厲之色,擡眸瞪向蘇希,見她慘白着臉,滿目驚恐,心中燃起一絲痛快,滿腔怒火也消了幾分。
雖然很想替蘇紫報了這毆打之仇,但蘇紫此刻傷得很重,需要及時救治,若是耽誤了留下什麼後遺症,便得不償失了。
君子報仇十年不晚,不必逞一時之快。
“算了,暫且放過她們,賠我們看大夫的銀子就行,眼下救蘇紫要緊。”
蘇希徹底松了一口氣,緊繃的神情松懈了下來,若不是被方侍衛鉗制着,她幾乎要癱軟在地。
方侍衛眸中閃過一絲不悅,顯然覺得就這樣放過惡人太便宜了,但又不好再說什麼,氣呼呼地踢了蘇希一腳:“聽到沒有,把銀子拿出來。”
蘇希的幫手全都倒下了,隻剩她孤零零一個人,哪還敢反抗,忙不疊回應:“我知道了,這就去拿。”
她說着戰戰兢兢伸手指了指躺倒在地上的蘇曼,意思是要去她身上拿。
方侍衛曆聲警告:“我從來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,奉勸你别耍花招,不然打斷你的腿。”
蘇希雙肩一抖,立即表明态度:“不會,我隻是去拿銀子。”
傅筠心中一陣唏噓:這蘇希要不是心術不正,倒是個聰明人,不拿自己的銀子,去拿蘇曼的,哪怕蘇曼醒來追問,她也可以推給蘇芒和蘇紫。
思及此,傅筠狀似不經意地開口:“蘇紫和蘇芒看大夫療傷之後還得靜養,恐怕半年内不能工作,醫療費加誤工費加一起就算十二兩銀子吧!”
蘇希正在翻蘇希荷包的動作微微一頓,擡眸看向傅筠,眸中閃過一絲憤怒,氣惱開口:“你這是搶……”
傅筠直接打斷:“你從她們每個人的口袋裡都拿出二兩銀子,包括你正好是六人,公平公正。”
張侍衛不耐煩地踢了蘇希一腳:“怎麼?你對這個安排不滿意?”
頓了頓,她又冷笑着補充:“還是說,你想自己一個人掏?”
“不!我很是滿意。”蘇希吓得半死,趕緊從蘇曼的荷包裡掏出兩小錠銀子,又連滾帶爬去了其他幾人身旁,一一将銀子掏出來,随後拿出一方手帕包在一起,恭恭敬敬遞給蘇芒,不敢再露出絲毫不情願之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