芷蘭聽到傅筠的回應後,沒再說什麼。
傅筠自然不好讓芷蘭她們久等,考慮到他一個男性很容易被認出身份,便拿出前些天為了出門辦事方便而準備好的女子發簪,随意紮了個馬尾辮,将發簪别在了上面。
果然女裝有了第一次,便會有第二次。
這次的女子喬扮他仿佛沒有了那麼大的排斥感,也沒了最初假扮時的那種尴尬與難為情。
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,一旦你接受過一次,心裡那道難以垮過去的門檻的就消失了。
傅筠想到這裡有些無奈,苦笑着搖了搖頭,簡單洗漱了一下,便打開房門走出了屋子。
剛踏出房門兩步,一眼就瞧見芷蘭提着一盞微弱的油燈,站在在走廊邊靜靜地等候。
看到他出來的那一刻,芷蘭似乎一眼發現了他梳了女子最為輕便的發型,神色明顯愣了愣。
不過也就眨眼之間的事,她很便回過神來,露出些許了然之意,唇角勾起一抹清淺的弧度,伸手遞過來一個包裹:“準備工作做得不錯,正好把這套夜行衣也換上。”
傅筠點了點頭,為了省時間,接過衣服後直接套在身上當成外套穿了。
蘇傅筠這具身體雖然經過一段時間調養,但還是屬于比較瘦削的身形,哪怕再加件貂絨也不會顯得臃腫。
大概是因為這點時間修養得還不錯,這一身夜行衣,倒是與他的發型頗為匹配,看上去頗為英姿飒爽,與其他男子怯怯懦懦的樣子完全不同。
芷蘭看着傅筠的舉動詫異地挑了挑眉,似乎沒料到他會這般随性而為。
很少有男子敢當着女子的面更衣,畢竟多少有些不太雅觀。
偏偏蘇傅筠一點也不講究,絲毫不在意他的舉動會不會有損他的形象。
說來也是奇怪,若是他人做此番舉動,必然極其不雅,可他這一套動作下來卻莫名有一種賞心悅目之感。
他那行雲流水,随性大方的神态,讓看的人觀感沒有絲毫不快,反而随着他的節奏,生出一股身心松弛的愉悅感。
芷蘭在心中給出解釋:也許,這便是俊美男子與普通男子的區别。
傅筠穿戴完成擡眸一看,見芷蘭看着自己愣神,似乎在想事情,便低聲提醒道:“走吧!大家應該等急了。”
芷蘭登時回過神來,微微點了點頭,用黑色面巾蒙了一下口鼻便轉身下樓。
傅筠也系上蒙臉巾,隻露了雙眼睛在外面,跟在芷蘭身後下樓。
下樓之後芷蘭吹滅了手中的油燈,兩人放輕了腳步,悄無聲息從客棧後門走了出去。
直到跟着芷蘭來到一片空地處,傅筠才看到另外的五名石工已經在這裡等着了。
她們見到芷蘭立即正了正身,壓低嗓音極為熱情地打招呼:“見過王爺。”
目光短暫地留在傅筠臉上片刻,便默不作聲地挪開了。
傅筠做了女子喬扮,她們很難認出來,隻以為是幾個護衛中的一個。
芷蘭低聲詢問:“你們可都準備好了?”
在場五人一口同聲道:“準備好了,随時聽候安排。”
芷蘭微微颔首,走向綁在路旁的馬匹:“那便出發。”
石工們趕緊上了馬車,讓車夫跟在芷蘭身後出發。
芷蘭翻身上馬前,回頭看了一眼傅筠,示意他跟上。
傅筠聞言利落上馬,由他和芷蘭組成的挖掘小隊,在這個夜黑風高的夜晚悄然離開。
一路上馬不停蹄,天蒙蒙亮的時候找到一戶農家問了路,辰時便順利抵達了福頭村。
昨晚商量的分散計策很好用,這一路過來果然沒有人跟着。
傅筠跟在芷蘭身後,邊走邊摸索路線,成功越過河,翻過兩座山頭。
離抵達第三座山腳還有一段路程,天色卻黑了下來。
明明在地圖上看宏興鎮就很小的一片區域,那麼村民口中離得不遠的福頭村應該也不會遠到哪裡去,半天時間應該足夠了。
卻沒想到,實際上挖掘小隊整整趕了一天一夜的路。
這一天下來,不是翻山就是趕路,大家都累得夠嗆。
芷蘭回頭望了一眼,緊跟在她身後的傅筠,見他眉宇間透着疲憊,臉色愈發蒼白,終究是沒忍心再讓他受累,讓挖掘小隊停下來休整,休息一晚再啟程。
芷蘭帶着幾人在一處還算寬敞的空地上停下來,示意大家停下休整。
她擡眸望了一眼已經爬上枝頭的彎月,淡聲開口:“看來今晚我們得在野外将就一晚。”
其中一名女子道:“王爺,我們一切聽從您的安排,您想怎麼安排都可以。”
其他四人紛紛附和:“是啊!王爺,您盡管放心,我們全都按您吩咐的來。”
芷蘭很自然地轉頭看向傅筠,溫聲問道:“你怎麼看?”
五名石工傻眼了,此人不是護衛嗎?為何尊貴無比的王爺會在意這人的意願?
她們的目光不約而同看向傅筠,顯然在等他的表态。
傅筠輕咳了一聲,一時有些尴尬,本來是想安靜的當個芷蘭身後的背景闆,讓大家不要注意到他,沒想到被芷蘭這一句下意識的提問,直接把他拉到了衆人面前。
傅筠摸了摸鼻頭,盡量露出一副淡然的表情,仰頭看了一眼月亮,故作平靜地回應:“我也沒意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