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五章秋狝

且說燕臨和黛玉商議為沁姐兒添妝的事，燕臨也知黛玉為難，親去詢問父親，是否按公中舊例為沁姐兒置辦嫁妝。

燕牧歎道：“我知她本有些不情不願，心裡或也覺得委屈，故而我也想辦得體面些。隻是公中的份例不可更改，更何況田地鋪面這些是祖産或是聖上賜的，不可随意處置，我私下貼補一些吧！”

不過，燕牧不知道的是，沁姐兒如今可不是不情不願的，反而心裡喜滋滋的。原來中秋前夕，黃維堅到未來嶽丈家送禮，黛玉命蔣嬷嬷帶着沁姐兒偷偷隔着簾子瞧了一眼。

等沁姐兒回來，黛玉笑着問道：“如何？”

沁姐兒轉着頭發不言語，臉上卻布滿紅暈。後來雪雁還私下跟黛玉說：“沁姑娘一邊繡嫁妝，一邊自個兒在笑，可見是極滿意的。”

黛玉問道：“果真麼？”

雪雁說：“雪芬瞧的真真的！”

要說雪雁這丫頭，和雪芬也是投緣，可能是因為兩人都帶了個“雪”字。雪芬把府裡過往的大小事都一一講給雪雁聽，雪雁回來就一股腦兒倒給黛玉。

這一日，卻是雪雁帶着雪芬來求黛玉。雪芬直磕頭，道：“姑娘透出意思來，想帶着我去黃家。這本是擡舉我，我心裡隻有感激的份。隻是我是家生子，一家子都在這裡，再者我又是家裡最大的，此刻走了，誰來管他們呢？故而來求少奶奶，還是讓我呆在府裡吧！”

黛玉掃了雪雁一眼，心道：盡給我出難題，嘴上也沒有應，隻是道：“既知道姑娘看重你，你就該越發忠心才是，怎麼越過了姑娘來求我？你自去求姑娘，一切聽從她的安排，再不濟，還有姨娘呢！”

雪芬害怕，連忙磕頭應了，心想：這也不像是雪雁說的慈和人啊！

等雪芬走了，黛玉找來柳嬷嬷，問道：“按說，可以讓沁姐兒帶一房人過去的，羅姨娘可選了麼？”

柳嬷嬷道：“侯爺雖然吩咐了，可前天咱家回禮，順道去黃家量屋子做家具，哎喲，他家不過一個院子外加一排後罩房，家裡已經用了一對老夫妻和一個小丫頭，盡夠了！再用一房人，住哪兒？故而與羅姨娘說，姑娘隻用帶一個丫頭過去。羅姨娘也應了！”

黛玉道：“這可是委屈她了！”

柳嬷嬷道：“尋常人家，這已經是有些家底的了，誰家用得起這麼些個人呢？倒是聽說有些大戶人家，仆從如雲，花錢如流水一般，可那也是王府或者公府，有時也難免入不敷出的……”

說着，她忽然停了口，想起黛玉外祖家就是公府。黛玉倒不生氣，還輕輕點了點頭，道：“也罷，還是量入為出的好！”

中秋一過，秋狝就要正式拉開序幕。皇帝帶着宗親勳戚、文武百官去鐵網山打圍，内外命婦也有不少要跟着去。

黛玉得了皇後青眼，本也可以去，但因賈母去世，她作為外嫁的外孫女身上也有三個月的缌麻要服，故而告了假。

但燕臨可就推辭不得了，近日陸仲武去了江南，于是蔡廣仁大小事宜都會差遣燕臨，何況是秋狝這樣的大事。錦衣軍擔負着外圍警戒的職責，一點差錯都不可以有。

燕臨舍不得黛玉，他們自成親以來，從未分開過。因而他想了個主意，說要帶黛玉去霧靈山散心。那裡離鐵網山不遠，他快馬加鞭，一夜就可來回。

不料近日沁姐兒在黛玉這裡讀書，與黛玉親近，一直粘着她，聽說黛玉要去霧靈山，便也吵着要跟了去。

燕臨回來，聽到這件事，十分氣惱，跟黛玉埋怨沁姐兒不懂事。

“她去做什麼？”燕臨來回踱步，高聲問道：“繡嫁妝、學規矩這些事還不夠她忙活的？成天跟着嫂子做什麼？”

黛玉笑道：“到了那裡也可以忙活。何況她讀了幾日書，不好中斷，學習的事就要持之以恒嘛！”

燕臨道：“怎麼？你也要她陪着麼？由我陪着不好麼？我一定抽空回來，多陪陪你！”

聽到這像極了吃醋的話，正在收拾桌子的紫鵑和雪雁齊齊笑出聲。黛玉白了他一眼，道：“你好好當差吧，我們閨閣女子，自有消遣之法。”

燕臨沒有再說什麼。到了晚間，兩人睡下，燕臨湊過來，輕輕抱着黛玉，有些委屈地問道：“你真的不想我陪你麼？”

黛玉啐道：“我又沒說不讓你回來。再說沁姐兒年前要嫁出去了，如今我們姑嫂間多多相處，也不是什麼壞事。誰說不讓你陪了？！”

這下燕臨心滿意足了，不過他也沒松手，軟香溫玉在懷，心安又美好。而黛玉也沒有推開他，枕着他寬厚的胸膛，很快就睡着了。

八月二十三，秋高氣爽，皇帝帶着一衆皇親國戚、文武百官，浩浩蕩蕩往鐵網山去了。京城百姓每年都愛看這場熱鬧，夾道跪拜，山呼萬歲。

黛玉并未跟着官家的人走，用過午飯，由燕航帶着府中護衛護送，一路行至霧靈山的燕家别莊。莊頭的老婆傅成棟家的，領着别莊的幾個管事婆子來見黛玉，磕了頭，領了賞，請她們安頓下來。

“上次少奶奶清明來踏青，也沒到莊子裡細看，這些下人們都巴巴盼着您呢！”傅成棟家的帶着她們往山上走：“少奶奶小心，這裡有個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