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二章宮變

且說甯國府因賈敬之事被查抄，又牽出了不少貪贓枉法的事，犯了皇帝的忌諱，賈珍和賈蓉父子，一個判了斬監候，一個遭到流放，其餘人等一律發賣。

鳳姐湊錢，将尤氏、許氏和惜春贖了出來，又安置在黛玉陪嫁的宅子裡。這些日子，黛玉安心養胎，對這些事并不知曉，被燕臨和蔣嬷嬷齊齊蒙在鼓裡。

這一日闌風伏雨，恰如銀河倒洩，雷聲滾滾，驚醒了已經熟睡的黛玉。她微微睜了眼，映着剛剛劃過的閃電，見到燕臨回來了。

他今日回來得晚，直接歇在了外書房，一見這天氣，恐黛玉害怕，又回了正房。他脫了外衣，把黛玉抱在懷裡，聽着他平穩的心跳，黛玉又閉上了眼睛。

兩人複又入睡，沒多久，沉悶的鐘聲穿過雷雨，傳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。忠毅侯府離皇宮很近，黛玉自然也聽到了。

她捂着胸口，隻覺得心突突地跳。燕臨将她攬在懷裡，輕輕撫了兩下，低聲安慰：“别怕，有我呢！”

黛玉搖了搖頭，默默數着鐘聲，整整二十七下。是太上皇還是太上皇後？

兩人起身，丫頭婆子們也慌慌張張地起來，伺候兩人梳洗。還好府裡備了喪服，兩人穿戴整齊，又相互檢查一遍。

蔣嬷嬷趕緊煎了一碗安胎藥，催促黛玉服下：“今日命婦都要進宮的，喪儀繁瑣，少奶奶别累着。”

燕臨也是憂心不已，叮囑的話說了又說。

燕牧那裡也已準備妥當，于是父子兩人先行進宮。黛玉随後也要随命婦們一起入宮哭靈，故而先遣人去問了梁大奶奶。

邬家遣人來說，按例等卯時一起過去，黛玉應了。等到了時辰，上了車，來到大明宮外，誰知車卻不能入，命婦們都叫擋在了外頭。

南安太妃到得早，正在問小黃門：“怎麼不叫我們進去？”

小黃門戰戰兢兢地不敢答話。

衆命婦下車，站在雨裡，竊竊私語。忠順王妃也上前道：“我們是聽到金鐘聲響才來的，到底出了什麼事，總要叫我們知道呀！”

小黃門哭着道：“太上皇老人家薨了！”

衆命婦聽聞，痛哭流涕，但宮門不開，隻有這個小黃門在宮外守着，一問三不知的。

雨越下越大，還好黛玉穿着玉針蓑，才不緻淋着。探春也來了，看到黛玉走了過來，拉起她的手，問道：“林姐姐身子如何？”

黛玉道：“還好。”

兩人略說了幾句，又焦急地看向宮門。文武百官已經從丹鳳門進去了，卻将命婦們攔在了大政門外。

衆命婦們又等了許久，風雨中頗有些站不住了。頭一個就是南安太妃，不知怎地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。随後就是忠順王妃，也是支撐不住。

探春和南安郡公夫人撫着太妃，先回王府，一面又請太醫。臨走前，探春看了黛玉一眼。忠順王府的人也護着忠順王妃回去了。

黛玉覺察出不對來，又聽遠處傳來隆隆聲，掩在風雷聲中。黛玉隻覺得心裡悶悶的，捂着胸口，再也站不住了。

紫鵑扶着黛玉，焦心不已。梁大奶奶問道：“怎麼啦？”

紫鵑急得喊出了聲：“我們少奶奶懷着身子呢，這會子撐不住了！”

“喲，這怎麼行？”梁大奶奶嗔道：“這孩子太懂事了些，有了身子不能硬撐呢！”說罷，她和蔺氏也一左一後撫着黛玉上了車，回了府中。

黛玉一回府，立刻讓人禁閉大門。蔣嬷嬷和柳嬷嬷上來扶她，問道：“少奶奶，可要去請郎中？您覺得如何？”

黛玉道：“不必！宮裡出事了！大家都安生些吧！”

一聽這話，柳嬷嬷神色一凜，連忙吩咐下去。

宮裡果然出事了。

文武百官進宮哭靈，都在大明宮紫宸殿上跪着。隻有宗親和少數幾位大臣被允許進入了蓬萊殿。

而蓬萊殿中，成親王當着一衆宗親的面，說“太上皇是被聖上氣死的”！要知道成親王是太上皇小兒子，一直養在大明宮，他的母親原是太上皇後的宮女，太上皇後也十分溺愛他。

成親王說出這番話，一衆宗親一時都沒反應過來。

北靜王道：“哦？不知太上皇與聖上因何事起了争執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