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着損人的話,範遙運氣護體,腳步輕輕一錯避開那扇子,手上的短刀一轉,敲擊扇柄強迫收扇,随手劃出幾個圈,用起太極劍法,短刀順着扇子爬向鮮于通的手,刀刃在鮮于通手上劃出一道不淺的口子,範遙倒是毫發無傷。
「我勸你先罷手。你師兄的刀上我塗了劇毒,放心,不要人命的,就是會很痛苦而已。你現在不運氣的話,毒也不會這麼快進入血脈。」
範遙說,但鮮于通根本不聽。他們的交手還在繼續。
範遙優雅轉身閃過削過來的扇尖,心一動念便揮出一道勁風,吹散随扇而來的蠱毒。手上的短刀在幾個攻防間不知不覺換手,空下來的手一格一擋,反手一抓一帶,玄妙的太極拳便已卸下鮮于通的鐵扇。範遙最後一轉身,将短刀插進鮮于通腹間,刀刃貫穿,并将他打退幾步。
「你如何對她我便如何對你。以牙還牙以眼還眼,十分公平。」
「你──!」憤怒的話才剛要說,鮮于通突然氣不順,一運氣便腿軟跪地直接吐了口血出來,他感到體内異樣,眼前的東西出現疊影,頓時明白自己是中毒了,怒道:「卑鄙無恥的小人,居然喂毒!」
範遙睜大眼,不可思議道:「被誰說唯獨不想被你說卑鄙無恥。你的扇子上也有毒阿,還比我的更毒。虧你還是名門正派。而且我剛也說了刀上有毒要你不要運氣的,你硬要運我能怎麼辦?」
「────!!」鮮于通怒視範遙。不知是因為中毒說不出話還是被氣得說不出話,但恐怕兩個都有。
範遙走到鮮于通面前,居高臨下看着他:「要我救你嗎?隻要你把一周前發生的事說出來我便救你。放心,我對你跟你白師兄的事沒興趣,我隻要你說為何傷了那孩子,那孩子素來不與人結怨,你為何要傷她?」
「──」
「不說的話我自有方法。」
範遙迅速點了鮮于通的麻穴,拿出一個粉包,在鮮于通面前打開,微微一笑,說道:「咱們暗部拷問用藥,非常好用,吃過這藥的人還沒不吐真情過。我試過一次,跟你保證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,但又不要你命的痛苦萬分,除專門解藥外無藥可解。鮮于掌門你是想體驗下失血過多的冰冷感呢?還是内髒消融的灼熱感呢?或是骨頭被小蟲啃食的搔癢刺痛感?你會漸漸感受不到你的身軀四肢,但那痛苦卻是不曾消失,腦袋清醒異常。跟你說,那真的不好受。吃下去的人沒撐過半天就投降了。就連我,當初也沒撐超過三天。」
「胡說八道,怎可能有如此惡毒的藥!」
「不信?那就試試吧?先說,我沒帶解藥,一來一往去取最快也要一天,這一天隻能請你委屈了。那真的很痛苦的。喔對了,你身上還有其他毒,那可能會更痛苦一些,畢竟你那毒也是劇毒。你現在看到眼前的色彩斑斓了嗎?」
範遙說,一手掐住鮮于通下颚,作勢要把粉藥倒入。
順帶一提,這藥他們暗部真的有,範遙也真的吃過,隻是他今日沒帶着,誰會沒事帶着拷問用藥,他手上這個隻是早些時候去市集買的黃連粉,很苦罷了。
那落入口中的一絲苦感讓鮮于通意識到這粉末恐怕真的不妙,連忙出聲:「等、等!」
「嗯?要說了嗎?」
「你說話算數嗎?真會救我?」
「當然。我不會殺你,你可不能死。我給你的毒都不緻命,就是很痛苦罷了。隻是你身上的毒跟我手上這藥,均是非解藥便無藥可解,我不給你,你就是一直這麼的痛苦。老實說我樂意你一直這麼痛苦。」
「我們無冤無仇──」
範遙冷笑道:「無冤無仇?我以為我們的仇可大了。當你對那孩子動手的時候,我便恨不得将你千刀萬剮。」要不是得留你命,我哪去找這不上不下的毒?金蠶蠱毒直接喂下去放你自生自滅!
「那孩子隻是個意外──我沒想──咳!」
看鮮于通又嘔了一口血,大概是中毒更深,範遙一掌拍在他背後靈台穴上,幫他将毒逼退到要害之外,又點了幾個穴封住毒素,暫緩鮮于通被毒害加深的速度。
「繼續說。」
生死存亡之際,貪生怕死的鮮于通說了。
一周以前的那日,鮮于通被白垣逼問他跟胡青牛的妹妹胡青羊的事,鮮于通為了不讓白垣将這事告訴嶽長秉,以金蠶蠱毒毒害白垣。正好,這一幕被君沁撞見。君沁不谙世事,所以她沒理解發生什麼事。鮮于通可不這麼想,他不知君沁聽到了多少,但要将秘密守住的最佳方法就是殺人滅口,更何況來的隻是一個尋常女子,再殺一人可是舉手之勞。
白狼發現了鮮于通的殺意。牠要君沁趕緊離開,君沁雖然不懂,但她從不懷疑白狼的判斷,也知道應是走為上策。所以她離開了。
于是鮮于通急了,他的扇子對遠攻沒有太多殺傷力,情急之下他便拿了白垣的短刀甩手而出。
那刀貫穿了君沁腹部。
鮮于通看到君沁雖受了傷但還活着,本想追上去補刀,不過白狼兇狠,速度更是快的不可思議,三兩下把他撲倒,鮮于通頭往地上用力一撞,很快便失去意識。等他醒來以後,君沁早已不知去向,他想追但白垣的事得先處理,便暫且擱下。他後來想想那傷貫穿腹部,那女子獨自一人,定會去找大夫求醫,便将附近的大夫醫坊藥房都問了一遍,卻再沒也沒打聽到那女子的消息。
白垣的短刀遺失,鮮于通沒有可證明白垣已死的證據,隻好當作不知情,私下打聽短刀的下落,再想辦法将兇案嫁禍他人。
範遙了解了來龍去脈,他隻慶幸白垣算是個正人君子,短刀上沒粹毒,不然難保君沁能等到他來救援。
「你要慶幸你沒殺死那孩子,不然我現在就會是來取你命的。」
「我,我都說了,你要救我──!!」
「我會救,但我沒說會讓你好過。」範遙一掌打上鮮于通胸口,不僅打出鮮于通一口血,更是打的他經絡半毀,最後再送了氣護住他心脈,這都做完才解了鮮于通的麻穴,「你師兄的刀還你了,那孩子的仇我也算是報了。沒事了,你可以走了。」
「!?」鮮于通愕然。
「你身上的毒名為七蟲七花,很毒不錯但也不是什麼很難解的毒,我也沒用很毒的蟲草,定期發作但不傷性命,我特别調整過,你找個厲害點的大夫,搞不好就能解。要是解不了也無礙,三個月後我給你送解藥。至于你的傷,未傷及根本,心脈我護住了,保你能安然回華山,之後好好養傷一樣壽命無憂。」
範遙本來就沒打算要他命,想知道的也問到了,是該見好就收。鮮于通此時毫無威脅,範遙轉身就走,毫不在意背對他。
鮮于通搖搖晃晃的站起來,拔掉插在腹上的短刀,封穴止血,問道:「你、到底是誰?!」
範遙停下腳步,回頭反問:「你還猜不出來嗎?名門正派。」
鮮于通這才注意到範遙那藏青衣裳下擺的黑色火紋,「──魔教!」
範遙笑:「你們總是這麼叫呢。」
「你是魔教裡的誰?!」
「區區無名小卒,不足挂齒。保重了,鮮于掌門,我們應該沒什麼機會再見了。」
範遙淡淡說完,身影一晃,瞬間消失在鮮于通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