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歸正題。
範遙先大緻說了下他為何去卧底的經過。他說的是前世的版本。就是為了尋陽教主離開光明頂,然後偶遇成昆,察覺他的計劃,之後投去花喇子模國,最後在進了汝陽王府的這段故事。順便說了下趙敏的身分。沒說一年禁閉,沒說坐忘峰禁足,倚天劍的事也沒說,君沁的事也沒說。
楊逍覺得有點些微的不協調,但他想大概是不想讓人知道他被禁足這事,所以才沒透漏,畢竟楊逍當初也沒讓任何人知道他曾經關過範遙一段時間。
當他們知道範遙去卧底的起因是成昆後,楊逍便把成昆為何和明教結仇、如何偷襲光明頂、如何奸謀為張無忌所破、如何與殷天正之子殷野王比拼掌力而死的經過告訴範遙。
範遙原先就知道這些事,但他依舊沉吟的半晌,還是站起身來,恭恭敬敬的對張無忌道:「教主,有一件事屬下要向你領罪。」
「别這麼說,我知你行事必有因。」
「這件事的确有因。屬下到了汝陽王府後,為了取得汝陽王的信任,親手格殺了本教三名香主,隻有這樣,汝陽王才會相信我跟明教有深仇大恨。」
此話一出,另外三個人都默不吭聲。
範遙跪了下來,恭敬誠懇說道:「殘殺本教兄弟,屬于本教五大禁忌之一。教主,我範遙甘願受到懲罰。」
張無忌想着範右使此罪實在不輕,但他主旨是為了護教,非因私仇,按理又不能加罪于他。而且這位範右使行事之狠辣,世所罕有。他能親手給自己毀容,那麼殺幾個教中無辜的香主,自不在話下。
所有人都在等張無忌表态。
過了一會,張無忌起身,彎腰去扶範遙。
「來,先起來。」
範遙猶豫的一下,才讓張無忌把他扶起。
張無忌道:「你也是出于護教苦心,我不便深責。」
範遙苦笑,直接将張無忌的心思說出來,「你沒有怪罪于我,是因為你宅心仁厚,但其實心裡,覺得範遙此事做這些事情,大大的不妥對吧?」
看張無忌的表情,範遙就知道他說中了。
我說了會再次向你賠罪,奉上鮮血與生命。連同前世的罪孽一起。前世向你問不到的罪,這回我便自己先請了吧。
這便是我的忠誠與覺悟。
範遙一抽楊逍腰間的龍泉劍,劍鋒一轉,直接往自己腹側刺去。
「!!」
楊逍跟韋一笑都驚的站起,原本在地上爬的小墨蛇也嘶嘶叫着。張無忌同樣大吃一驚,他反應最快,察覺範遙手上動作不對,急忙搶上按住範遙的手,遏止範遙又想反手一扯,造成長劍劃開腰際,讓傷勢更加慘重。張無忌趕緊把範遙的手從握把上拔開,伸手幫範遙封穴止血,再拔出長劍遞還給楊逍,忙着在懷裡掏金創藥,同時急問道:「範右使,你這是為何?!」
範遙淡笑,說的風輕雲淡:「教主,你不該阻止我,這點傷不足以洗刷我的罪過,屬下已是死罪,我做過的事在你眼裡絕對是萬死不赦。但如今大事未成,這傷雖然不重,請還先讓我用此傷以代之,日後我一定會拿我的生命向教主請罪。」然後他看向小墨蛇,輕聲說:「墨雲,這件事要保密。」小墨蛇猛搖頭嘶嘶叫。範遙無奈苦笑,見小墨蛇想咬自己,退了兩步避開。
這一退動到傷口讓他悶吭兩聲。
張無忌急着把範遙壓着坐下,一把撕開他的衣服,一邊替他敷藥一邊說道:「我已經原諒你的過失了,你又是何苦呢?!」
「教主,我是在利用你的溫柔,你不該原諒我。」
「談何利用?你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根本就不知道我會成為明教教主。」
不,我知道阿──我就是知道你會原諒我所以我才做的,這更是罪加一等。前世今生加起來,明教六條人命,還曾對你不忠,早就罪該萬死。你真的,不該原諒我。
「教主,我這條命都是你的,随你處置。這是我的忠誠與覺悟。」
聽他這麼說,語調輕柔毫不挂念,張無忌突然心中一痛,理解他說得出做得到,今日這傷已貫穿腹部,差點便會奪去性命,恐怕日後真的會自刎謝罪,又想到他為明教受了這麼多磨難,心中大是感動,突然屈膝而跪,說道:「範右使,你有大功于本教,請受我一拜。你若再自殘自責,那便是我無德無能,不配當此教主。」
楊逍、韋一笑見教主跪倒,急忙一起拜伏在地。範遙也是急忙跪下,腹部傷口鮮血滴答落地,看着張無忌心更是痛,趕緊把範遙扶回石頭上坐好。
楊逍看着範遙,他是在場最了解範遙的人,他對範遙的行為最不驚訝,但不代表他能接受範遙這麼做,眼裡情緒無法訴清,啞嗓說道:「遙弟,你休得再如此。本教興衰全系教主一人。教主旨令,你可不能違背。」
要不是現在張無忌跟韋一笑也在場,楊逍不可能用這麼溫和的勸說方式。
「是,我明白。」範遙看向張無忌,說道:「教主,方才屬下與你比劍試掌,已是敗的心服口服。自陽教主以後,隻有你有資格成為我的教主,我會一直追随于你,直到此生消亡。隻是範遙性情乖張,還請教主海涵。」
「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。」
「不,我得提──」範遙看張無忌大眼瞪他,輕笑:「汝陽王府這幾年的行動我還沒說。還有,你想知道的萬安寺的情報。」
看範遙要無視自己的傷開始說故事,張無忌突然叫道:「楊左使。」
楊逍應答:「屬下在。」
「有什麼方法能讓範右使乖乖聽話嗎?」張無忌問的一臉認真。
楊逍淺笑:「你命令他就行了。他認你是教主,那便是他所同意的主人。教主的話他很聽的。」
範遙苦笑:「不要這樣──」
韋一笑道:「我能證明,他以前就隻聽陽教主一人的話。」
範遙小聲碎念着:「我明明也聽大哥的話。」
張無忌道:「那好,範右使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