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第二支簽是,扭肢斷骨。你要不先做好心理準備,數數你有多少關節能讓我扭斷?」範遙面無表情,像是完全感覺不到手上被咬的疼痛,雙手松開成昆的右手,沒被咬的那隻手摸上成昆的臉,食指輕輕在還存在的右眼處輕觸着,範遙音調很冷,「放開我。别忘了我還能挖你另一隻眼。」
但成昆怎麼肯。
範遙沒好氣的把成昆甩開。
「回答我的問題嗎?空聞大師在哪?」
成昆看着自己扭曲的手掌,反問:「你除了對我行刑之外,不也拿我沒辦法?反正在問出空聞下落之前你不會殺我,我說的對不對?」
範遙瞇起眼。他繞着成昆走了一圈。
「恩,你說得不錯,我不能讓你死,你确實要活着才有價值。情報隻有活人才能說出。」範遙在成昆腳邊蹲下,用相同手段扭斷了成昆的雙腳腳踝,他看着成昆,露了個沒溫度的笑,「但不代表我不能弄廢你。」
成昆痛的說不出話來。他現在因為太痛,又加上原本的七傷拳傷勢,心跳加速,呼吸不順,覺得自己有可能會暈厥過去。不過他想,要是昏過去了反而更好。
但範遙不可能讓他得逞。成昆臉色蒼白他看的一清二楚,想了想,懷裡拿出了白金色小瓶,手扣着成昆的後腦,從空洞的左眼眶裡滴了一滴進去。然後白金色小瓶重新封好,遠遠喊了楊逍讓他接住。
楊逍接住瓶子,直接轉手遞給了張無忌。張無忌認得這瓶子,這是範遙跟暗部們專門裝救命藥的小瓶。
『救命藥,給獅王服了吧。』耳邊是範遙私下的傳音入密,張無忌立刻給謝遜喂下一滴,繼續替謝遜治療。
在張無忌旁邊的還有楊逍跟趙敏,楊逍對于範遙的手段與做法習以為常,此時再看面不改色,他反而是在擔心範遙玩過頭,要适時的阻止他。趙敏則是臉色不太好看,她作為汝陽王之女,拷問俘虜這事她見過不少,隻是她從未看過範遙親自動手,此時第一次看也覺得毛骨悚然。
明教那邊自然是有聽過範遙審訊時有多慘忍,心中也足夠的心理準備,才沒被範遙給吓到。
至于其他在旁觀看的群豪,全都默不吭聲。知道是範遙出手他們自然有心理準備這一定很殘忍,但他們沒想到的是,範遙的态度非常風輕雲淡,很冷靜很沉穩,幾乎感覺不到情緒,而且時間越長,就越能感受到範遙身上黑暗冰冷與死亡的氣息。
他冷淡、冷漠,就像地府判官般,風輕雲淡的收割生命。
範遙花了點功夫,給成昆做了點應急處理,讓他不至于因為七傷拳的重傷而暈厥。
成昆完全被範遙的行為整胡塗了。
範遙收回為成昆輸真氣的手,一邊撿回匕首一邊發問:「不稍微感謝一下我救你嗎?」
「──神經病。」
「随你說,我用點輕松的玩法。第三支簽對我來說挺輕松的。」
範遙跨坐在成昆身上,用匕首刀背摸摸成昆的臉,又拉起被扭曲的右手,刃尖插進右食指的指甲縫中,用勁一挑,将指甲直接翻起來。
成昆想抽回手,卻被範遙狠狠拉住。成昆左手打了上來,範遙右手跟着抓下,又毫不猶豫的扭開了成昆的左手肘關節。
「啊啊啊───!」成昆發出痛呼,目光猙獰的瞪着範遙。
「你能不能别這樣掙紮抵抗?我一直扭你的關節很累的呢?」範遙歎息,對成昆的目光視而不見,「你要是願意回答我問題,我用得着在這跟你耗嗎?連問你為何把空聞移出達摩堂這種無關正題的事你都不願回答我。」
成昆喘着氣息諷刺反問,「我才想問你知道這個做什麼?你不是想知道空聞的下落?問我這個啊!」
範遙搖頭,繼續把刀刃塞進指甲縫中,「我剛問了,你又不答,既然問了你又不會答,我何必問,我也是很為難的。不過你要說也可以,隻要我們核實了你的說詞,我就會放過你。如何?你要直接說嗎?」他看了眼插在不遠處的香,已是第二支燃起了,「你看,香還剩一支,你再辛苦撐一下。我沒問出情報,你活下來,不就是大獲全勝?」
成昆也跟着看了眼香。手上是指甲被剝離的劇痛。
右手指甲全被剝下,範遙把被剝下的指甲故意丢在成昆臉上。成昆沉默不語,看來是打算跟範遙杠上了。于是範遙也跟着不說話了,右手指甲剝完了換左手,左手剝完了成昆還是隻亂吼亂叫沒說出任何有意義的話。
範遙看着成昆嘶啞,随手撿起落在地上染血沾灰的眼球,擠壓出水分,滴在成昆幹裂的唇上。本能驅使,即便成昆再怎麼不願意,也忍不住舔下唇。然後範遙用手上的匕首強迫成昆張嘴,将眼球汁液全部滴入他口中,強迫他把這些汁液喝掉。
周圍群豪見到這幕,都眉頭死鎖,忍不住感到一陣作嘔之感。
這實在太令人惡心,這還是個正常人能做出的行為?
範遙把手上的汁液全擦在成昆臉上,回頭拉起成昆的手繼續。
突然的安靜下來了。
圍觀的人本就沒吭聲,現在連範遙都不說話了,大家臉色難看面面相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,倒是空智那邊很心急,湊上去向範遙低聲問道:「你真的問的出來?」
範遙正在把成昆的手指關節都扭開,對于空智的問話,他笑了笑,雙眼空洞看不出他的情緒,連聲音都平淡無波,「放心,時間還沒到,我會給你一個好答案的。」
見範遙這麼有信心,空智隻能半信半疑的退了回去。
第二炷香還剩半支。
範遙真的連問話都懶了。丢下一句「你說出空聞在哪我就停手」後,就不再聊天發問。
刑訊的時間越長,範遙反而會越來越少話,到最後真的很像是在完成甚麼任務一樣,不吭一聲的把成昆的手腳關節都一一扭斷,腳指甲也沒落下的用匕首一一挑掉。成昆早就叫到沒力氣再叫,全身上下都在痛,當範遙翻過他的身體要扭開肩關節的時候,他用早已視線模糊的右眼,隐約看到那炷香似乎燃到了盡頭。
「你要跟我說空聞在哪了嗎?」
這是成昆聽到的最後一句問話。他笑了笑,「你輸了,你這瘋子。」
回答他的是右眼的劇痛,跟範遙帶有笑意的回話,「不,輸的是你,讓我好好的在你死前折磨了你那麼久。」
成昆沒能反應過來。
「時間到了,收手吧。」
這是楊逍的出聲提醒。範遙應了一聲,毫不留戀地從成昆身邊退開。
成昆經過這番刑訊,雙目都被刨出,雙手雙腳的指甲片都被拔掉血迹斑斑,四肢關節全被扭斷,依照範遙不僅僅是扭開,還刻意将連接處大幅旋轉,大概連肌肉都被扭斷不少,恐怕接回無望。
但是成昆慘歸慘,他還留着一條命,甚至連空聞的下落都沒能問出來。
「範右使!」空智急急忙忙跑過來質問,「你說過你會問出來的!為何停手!」
「時間到了。」範遙回道。
「但是你并沒有問出師兄的下落!」
「關于這個──」範遙看了躺地上的成昆,露出了心情很好的微笑,「我知道空聞大師在哪。」
「──什麼?」
原本還在暗自竊喜自己大難不死的成昆,聽到範遙這麼說也錯愕的發出聲音。别說成昆錯愕,其他人也都錯愕的看過來,壓根沒想到範遙會知道空聞的下落。在場所有人,隻有楊逍不覺得意外。
「我從一開始就知道空聞大師的所在。我瞞着此事對你執行刑訊,純粹就是我想讓你受罪而已。正好有如此良機,豈能錯過?而且沒有正當理由,教主不會讓我動手。我還嫌兩炷香三支簽實在太少。」
「再多一炷香給你,成昆早被你玩死了。」楊逍語中一絲無奈,「問話問的如此随意,會審訊的都看得出你沒認真吧。你甚至還誘導成昆選擇熬過刑訊,隻是因為你一點時間都不想讓他逃過。」
楊逍這話讓明教衆人恍然大悟。他們就一直覺得範遙這次刑訊很不像往常的作法,問話方面真的很像随意交差了事,可偏偏下手卻是認認真真又紮實。
而楊逍這番分析,範遙完全沒有否認,反而是開心的笑了起來。這讓其他群豪感到毛骨悚然。範遙的惡意藏的極深,若非他現在自己證實,誰能想到剛剛他所做的根本就不是合情合理的刑訊,而是精心設計的虐害。
成昆此時得知了真相,心中氣憤,然而他已成為他人手上魚肉,隻能将恨意苦澀吞下。他現在隻求能活着逃出這怪物手裡。
範遙再次走到成昆身邊蹲下,「你該不會真以為你把空聞大師移走這事我不知道吧?空聞大師早在我們剛去找渡厄前輩們時你就轉移了吧,那時候我就收到通知了,你點起的大火壓根沒傷到空聞大師。所以你早些時候跟空智大師說的那些威脅全是裝腔作勢。」
「原來,就是你,破壞了我對空聞下的毒……」
「哎呀,看來我重新下過的毒沒能騙過你呀?你果真精明又小心。你察覺了有不明人士知道空聞大師的下落,但搞不明白來者何意,是善是惡,畢竟我解了你的毒,卻又再下了其他毒。依照你小心謹慎的個性,你不敢在身中不明毒藥的空聞大師身上再補一記幻陰指,因為你怕這一指下去空聞大師會直接沒命。所以你就想說直接将空聞移走,隻有你知道空聞的下落,這樣手上還握有保命符是吧?畢竟你死了,空聞大師也得跟着陪葬。我說是吧?」
「……」
「那麼,你有察覺空聞大師身邊是有暗衛的嗎?」
「?!」
「我的部下,擅長潛行埋伏,你轉移了空聞大師,他們自然也跟着去了。所以空聞的所在我是知道的,剛剛也确認過空聞大師的生命迹象,一切安好,我讓他們在我掌控了你之後就給空聞大師解毒。」
「這是真的嗎?!」空智插話,「空聞師兄在哪裡?!」
範遙笑着點頭,擡手指了個方向,「沒被火燒到的藏經閣,在那後院有一座枯井,空聞大師就被關在裡面。不過現在應該已經被救上來了,大概是還在運功調息所以才沒過來。」
空智急急忙忙跑走了。
「好了,成昆,你的陰謀到此為止,你所準備的退路我全都斬斷了。還有什麼話想說的嗎?」
「好一個明教,好一個光明右使。我多年來苦心策劃,竟被你破壞于此!」成昆面容猙獰,「陽頂天竟養出你這怪物!」
「你要怪的,是你的所作所為害死了陽教主。不然,我也沒必要将你淩虐至此。你不該動我在意的人。」範遙頓了下,又道:「當年三次莫來由的暗殺,你搞清楚是誰了嗎?第二次中了劇毒,在床上躺了兩個月,第三次被一劍刺得連筋絡都斷了幾條,少說也要養個半年──我早就警告過你了。夜路走多了,須謹慎提防被人尋仇,你又不像我,斬草除根做的确實。」
成昆激動起來,但可惜他隻剩聲音激昂,不管情緒多激動,四肢都無法動彈了,「那兇手、竟然、也是你!!」
範遙站起身,低頭看着躺在地上已成廢人的成昆,「我的仇,兄長的仇,明教的仇,我一并結清了,當年陽教主怎麼死的,你也會是如此。你好自為之,好好享受餘日吧。」
他轉身走開,向渡厄說道:「我結束了,接下來你們想怎樣處理都可以。反正他活不過三天。說好的約定我過幾天給你們送去。」
渡厄見結局如此,長歎一口氣,「因果報應,善哉,善哉。」